宋词三百首译注评之35 --采莲令 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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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采莲令

柳永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一叶兰舟，便凭急桨凌波去。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译文】

月光消逝，淡云飘浮。满地繁霜，东方欲曙。即将西行的客子，此刻的心情最忧伤最痛苦。随着吱扭吱扭的声音，一层层打开红色的门户。美人紧拉他的手，一直送到岔道口。她千娇百媚，难以自持，亭亭伫立在那里，没有语言，只有满脸泪流。那样态，那神情，令人肝肠寸断，又怎能忍心回头？    一叶扁舟，竟这样紧摇桨橹，凌波而去。别人只顾贪看旅途中的景色，岂知我此时的离情别绪，心如刀割，纷乱至极。只能暗自含恨，脉脉此情向谁倾诉？再回头望去，层层的城门早已不见，只有那充满寒意的江天之外，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三三两两模糊不清的树木。

【注释】

[采莲令]词牌名，此调仅此一体，双调九十一字。    [临歧]来到岔路口。    [轧轧]象声词，开门声。    [争忍]怎忍。    [凌波]乘着波浪。    [方寸]指心。  [重城]内城与外城。古代城墙多为两层，内为城，外为郭。

【评析】

本词写恋人间的别情。上片写凌晨送别时的情景，刻画出一位美貌而多情的佳人形象．下片写游子别后途中之孤独及绵绵不断的情思。

开头两句叙事兼写景，月落天晓写分别之时，云淡霜浓写伤秋之景。“西征客”点出即将分手及征人所去的方向，“情苦”为上片之眼，引起下文。“翠娥”两句是倒装，她打开层层朱门，一对恋人从充满温馨情意的绣帷中走出，由聚而分，每出一门别离则深一层，此一苦也；美人执手相送，手温而柔，不忍别离，此二苦也；分手后，犹泪眼相送，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那情景，令人不忍回头一顾，此三苦也。上片集中写美人之多情，而皆由游子眼中见出，正托出游子之多情。下片换头两句，“一叶兰舟”叹水路之空阔，“急桨凌波”怨船行之速，恨美人之渐远。“贪行色”，宕开一笔，以他人贪看美景谈笑风生反衬自己之郁郁寡欢，为离情所困苦。“岂知”以下几句正写烦恼孤寂之情。结尾处再宕开一笔，“重回首”不独美人已远，连重城也不可见，所见者唯隐隐三两烟树而已。景色萧条凄凉，烘托人心情之孤凄。一顾再顾，可见步步留恋之意。以景语作结，笔力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