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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料影后颜丙燕:入行22年,靠演技上位,终成“文艺片女王”丨毒药头条




10月19日,在金鸡百花电影节《盛先生的花儿》首映礼上,毒药君邂逅颜丙燕。


高挑的她身着黑色套装,朗朗而笑,侃侃而谈。专访预计40分钟结束,但因相谈甚欢,意犹未尽,竟然聊了3个小时,甚至错过了午饭。

 

颜丙燕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孔子后裔,弃舞从演,一炮而红;事业日上,却因陪伴病重母亲,沉寂八年;情怀至上,痴迷演戏,成就“八料影后”;没有绯闻,靠演技上位,终成“文艺片女王”,一度被媒体喻为中国的“梅丽尔·斯特里普”。44岁的她说:“我只做演员,剧本不好的,不适合我的,给我钱再多我也不演


孔子后裔,弃舞从影


随性大胆的颜丙燕是个标准的北京大妞,祖籍却在山东曲阜。她姓颜,孔子弟子颜回的后裔,奶奶姓孔,是孔子第七十四代后人,那些被广为传颂的经典是她的家训。


 

小时候,父母工资低,一边艰难生活在北京,一边孝敬双方老人,很难再养孩子,颜丙燕因此被寄养在曲阜奶奶家。


童年,除了肆无忌惮的玩,颜丙燕印象最深刻的是奶奶讲的故事,尤其是“天赐颜回一锭金”,奶奶讲了无数遍,她也听了无数遍。

 

故事讲了颜回童年时,家中一贫如洗,同乡富家子弟为讨颜回喜欢,多次馈钱赠物给颜回,均被断然谢绝。富家子弟不信颜回都快饿死了,会不受嗟来之食,于是在颜家门口放一锭金子,并在地上写道:“天赐颜回一锭金。”颜回看到地上的金锭和字句,摇了摇头,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旁边添了一句“穷人不受外来财”,起身扬长而去。藏在林间的富家子弟见其弃金而去,更加敬慕颜回。

 

颜丙燕的生活态度传承着颜家的好品质:“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想要,可能必须卑躬屈膝才能得到。所以,我总提醒自己,无欲则刚,越面临诱惑,越要认清什么是属于我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颜丙燕弃舞从演也是如此,失去的,得到的都是命。6岁学舞,11岁考入北京歌舞团,在舞团待了近10年。她一门心思扑在跳舞上,即便是当个跑龙套的,只要想着跳好舞,就很知足。但人生却总是充满意外。舞团大院附近是北影厂,经常有导演来挑小演员,很多同学被先后选走,她是最后一个被选上的。那时她并不懂演戏,但有人夸赞她表现力好,挺专注的,让她几个月拍戏试试,还会给舞蹈团好多钱。颜丙燕开始接触电影。

 

1994年,颜丙燕主演了人生第一部电影《追捕野狼帮》,她凭借扎实的舞蹈功底,将武打动作做的很漂亮,成功演绎了特警队长这一角色。



不久之后,歌舞团作出了明确的规定,即在团的舞蹈演员可以选择转行做影视演员,但是两者不得兼顾。颜丙燕没有多少纠结,就图“好玩”,以及对“上镜”的新鲜感,毅然决定了转行做影视演员。


母亲重病,沉寂八年


颜丙燕说自己是“好玩”的人。年轻时,她约人去唱歌,从白天唱到晚上,把所有会唱的歌都唱过一遍才算结束。一群人约着去打台球,她也总是最热闹的一个。仗着自己球技好,踩着好几厘米的高跟鞋和大伙儿一打就是十几个小时,曾经一段时间,她甚至迷上了“杀人”的网络游戏,天天打、夜夜杀,经常约一群人玩通宵。

 

生活中是这样,工作中也如此,“只要好玩就可以演”。1995年参演电视剧《甘十九妹》时,导演王文杰劝她,抓住一个角色类型,演到极致,才是她这种舞蹈演员在影视圈站稳脚跟的捷径,但颜丙燕一听就别扭了,因为“不好玩,不刺激”,这样一演就把自己给演死了。所以,她总是选择新鲜的、刺激的、有挑战的角色。


1997年拍完《红十字方队》,颜丙燕已经在圈里小有名气,她原本可以继续在演艺圈肆意好玩下去,但忽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不得部暂别银幕,这一沉寂便是八年。



▲在《红十字方队》饰演肖虹


母亲病重,她坚守“百善孝为先”,陪伴母亲左右。颜丙燕定下规矩,只在北京周边拍摄,以至于作为演员的她至今没去过横店,也因此丢了很多好机会。对于一个20出头的演员来讲,不论男女,都是致命的打击。但颜丙燕觉得值,因为母亲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提及母亲,她印象最深的是因为撒谎被母亲暴打一顿。她说:“那是我今生挨打挨得最狠的一次,一顿管够,从此再不撒谎。长大之后才发现,妈妈当年对我的管教让我受益一生。”现在,颜丙燕最爱的一句话是:“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要说实话,这是做人做事最基本的一个原则。

 

谎话不能对别人讲,对自己也不行。母亲卧病八年,最大的心愿是女儿能找到好归宿,颜丙燕也抱着结婚的心态去找对象,一来就问别人:结婚吗?而且,她总按照母亲的标准去看男人。但是,好几次走到婚姻的门口,她都选择了退后,不是因为不爱,而是这样做不对,这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爱。一来二去,直到母亲2005年过世,颜丙燕也没找到合适对象。



 

母亲过世之后,颜丙燕整个人彻底沉淀了下来,所有的精力也都转向了演戏上。问她如何给爱情、家庭、事业排序?她大笑着说:“我是希望顺序就是爱情、家庭、事业,但现在看了是事业、事业、事业。”44岁的她至今单身,她自己说是“年龄越大,越理性,越苛刻矫情了”,其实是阅历有了,看异性更透彻了。既便如此,她依然期待真正的爱情。


演技上位,成就八料影后


颜丙燕对成名赚钱这事儿不走心,总接一些小成本的电影,片酬低也就算了,常常还得自己倒贴。但有意思的是,她演的角色都很有劲,有味道:《爱情的牙齿》里敢爱敢恨的北京姑娘钱叶红;《重来》里出轨、失忆、怀孕、面临选择的妻子徐春;《万箭穿心》中百折不挠的女扁担李宝莉;《盛先生的花儿》中任劳任怨的保姆棉花。颜丙燕用作品告诉观众,什么叫演技。



▲在《万箭穿心》中饰演李宝莉


演技其实跟她的较真有关。最初,颜丙燕靠天赋和直觉来演戏,拍《歧路英雄》时,她才发现,原来演员也是一门技术活儿。戏中,有场吃饭的戏,需要吃着吃着哭出来,在抬头看男主角的时候掉眼泪,这可难倒了颜丙燕。因为怕导演把自己换掉,就让跟她搭戏的演员给她一巴掌,落在脸上,疼的她眼泪直往下掉,才总算把这场戏给混过去了。

 

这一巴掌,让颜丙燕记忆深刻,她深知自己不能每一场戏都这样混着走,于是下定决定苦练演技,哭,笑,走,骂,撒泼卖乖,摸爬滚打,样样手到擒来,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的演。非表演科班出身的她,因缺乏正规训练,走路动作永远都是标准外八,坐姿也很挺拔,这些个人符号化的特点都太过于鲜明,颜丙燕花了很长时间才一点点纠正过来。甚至连北京腔里招呼人的前缀“哎,干嘛呢”也都一并改掉了。

 

颜丙燕对自己狠,在演女兵的时尤为突出,当时有场戏,她混在男人堆里,每天背着一身装备,拎着三八大盖儿满山跑,剧组刚开始给了她把假枪,她拿在手里觉得轻巧不对劲,于是就死乞白脸地求剧组给了把真枪捏在手上。一圈跑下来累的腰都扶不起来,但是这一着手,感觉就全对了。事后她这样警醒自己:“你得去掉自己的符号,老话说,演什么像什么,去掉自己才能做到,演什么都是自己,那哪儿成啊。

 

在颜丙燕的眼中,能把故事讲好,具有普世价值的电影,并不是商业大片,而是她一直惜爱如金的小成本电影,即“文艺片和故事片”。

 

在拍摄现场,她也是和剧组抱成一团,大伙儿相互掺和着说戏,不用去计较那几个钱。《万箭穿心》的导演王竞就曾大赞其有“哥们”气节,有场戏,剧组因缺钱请不起好的化妆师,颜丙燕就揽下了这桩事,自己掏钱请了化妆师。

 

上天喜欢戏弄人,也会眷顾认真生活的人。凭借着一股子的较真劲儿,2007年凭借电影《爱情的牙齿》获得金鸡奖最佳女主角;2013年凭借电影《万箭穿心》走上事业高峰,获得了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电影百合奖、北京国际电影节“天坛奖”、伦敦国际华语电影节、华语电影传媒大奖、中国电影华表奖的最佳女主角。至此成为“八料影后”。


情怀至上,终成“文艺片女王”


颜丙燕戏好,真正想拍电影的导演也都喜欢给她递剧本。这些年,她也有意无意地帮助了很多手头拮据的文艺片导演,不仅配合他们演出,还翻出自己丰富的生活阅历给年轻导演们“说戏”,相互交流思想,一起琢磨镜头。《盛先生的花儿》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盛先生的花儿》小导演敲定大演员的故事,颜丙燕称:“我一看剧本,有点儿意思,女主看似平淡内心却非常丰富,年龄段也适合我,我就把它接了,因为它好。做这样的小众电影,你肯定也不能图钱,就是大家一起玩,看怎么把戏弄得更好。


就这样,北京电影学院在读研究生朱员成带着副导演去见颜丙燕,原以为就是一次导演与演员的碰面,谁成想,三个人吃完饭就钻进了酒吧,边聊边喝,颜丙燕戒酒只戒了白酒,啤酒倒不介意,聊到兴头,她一个人干掉了八个扎啤。



▲在《盛先生的花儿》中饰演保姆棉花


真正进入拍摄上,小导演大演员的搭配反而起了些作用。颜丙燕饰演女主角棉花是个进城务工的中年妇女,是三十出头的朱员成不曾体验过的人生,而这正与颜丙燕形成互补。颜丙燕说:“保姆棉花给老头换裤子,导演把这段儿写得特委婉,要我先把一个毛巾搭在他身上,再把手伸进去换。我妈住院那会儿我见多了,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病人特别是年老的病人是没有性别的。

 

正是因为大家共同探讨,细心钻研角色内心和现实生活状态,才让这部小成本文艺片在第十九届上海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盛先生的花儿》包揽了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和最佳新人导演在内的四项大奖。颜丙燕还额外收获了一个“最受传媒关注单女主角奖”



▲在第十九届上海电影节获最受传媒关注女主角奖


影片上映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片中棉花为痴呆老人洗澡,自己衣服被淋湿,胸部露了出来,老人无意识地拥抱棉花,棉花气恼打了老人,却被老人女儿撞破,这场戏在过审时被告知:剪掉或模糊处理。电影像剥洋葱,一层层递进,少了这个镜头,故事说不通,人物立不起来;模糊处理只会让剧情脱节,观众看不明白,这部电影就废了。颜丙燕为这事发愁好几天,觉也睡不好,心情很受影响。好在片子最终还是上映了。

 

这么多年来,颜丙燕总演一些文艺片,也被外界成为“文艺片女王”,但她也不愁片酬的事,即便在母亲生病那八年,债台高筑,也不曾演一个没意思的角色。


令她发愁的是文艺片窘迫现状:快餐文化社会,很少有人会正面关注文艺片,排片少,观众少,票房就低,投资方会更多地选择商业片赚钱。通常就给一部小众文艺片五百万投资,这头做了电影,那头宣发的钱就不够了,没宣发就等于丢失了市场,观众不知道,拍了也是打水漂,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而在聊到快消品电影和面瘫式表演时,颜丙燕觉得有其存在的意义,但也认为演员和明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是演员,不是明星。这是两个职业,明星需要万众瞩目,有带动性,不光是通过演戏,唱歌跳舞都可以达到这个目的。而我只是一个戏痴,一个活在影视剧里的演员,我只想演我喜欢的电影和有普世价值的戏,和赚多少红不红无关,对于我来讲,演戏太好玩儿了,我特别享受这样的过程。


这也决定了她在选角上的方式:“选片看故事,演戏挑导演,不适合我的,我不喜欢的,给我再多钱我也不来演。”大概正是因为,她才接演了很多有意思的文艺片。

 

算起来颜丙燕入行22年了,生活也好,工作也罢,有波澜,有挫折,也有运气,不管怎样的生活最后都变成了表演的养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心境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谈到不工作时做什么,颜丙燕说,会养花鸟鱼虫,或是去学古琴、英语、拉丁舞什么的……让生活丰富和快乐起来,“至于未来,或者未来某一天又会发生什么变化,不必管它”。


毒药君觉得,不管颜丙燕变成什么样子,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切都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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