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湖秋水

    邵伯湖地处扬州城的北端，明清时期人们习惯将方圆百里左右紧濒公道、黄珏、酒甸一带的湖群称之为北湖。这里原来岛屿比较多，围垸相连，形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清人留有“里湖水与外湖通”的诗句。

    有水的地方就有灵气，一直想去邵伯湖的大堤上走走，感受夕阳西下时分的湖光水色。前天下午有暇，凭着一时兴致，驱车驶上湖堤，放眼望去，想象中那种秋的印记并不怎么清晰。没有深邃幽蓝的天空，看不到水天相连的天际线；没有随风摇曳的片片芦花，看不到满载而归的点点渔帆……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雾霭，慵懒地耷拉在树梢上，披挂在港湾里的船篷上。正在发愣之时，见一群归巢的鸭子排着一字长蛇阵，嘎嘎叫着游向岸边，划出一道“个”字形的水波，搅动了眼前的沉寂。

    邵伯湖北接淮水，南连长江，是古运河的通道，对面的邵伯古镇，曾经是漕运史上繁华的商埠。邵伯运河以西曾有“邵北、黄之、赤岸、新城、白茆、朱家”六湖，由于湖汊勾连，湖水清澈，历史上这一带的水产极为丰富。“黄珏桥头夕照微，渔翁收网捩船归。到门笑向妻孥说，雪白鲢鱼尺半肥。”这是清人蒋超伯在其《北湖杂咏》中描绘的当时沿岸渔民生活的场景。近年来，邵伯的龙虾很出名，渐至成为了一个产业。其实黄珏的龙虾做得也很好，同是邵伯湖里出产的虾，而且大都是野生的，味道自然会更鲜美，只不过没有邵伯做得出名罢了。

    湖边靠港的船只中有几艘是改装后的餐饮船，湖中的水产就是他们的特色。以前和朋友在这里小聚过一次，船家将湖中捕到的鳊鱼、白鱼、鲤鱼以及青虾、螃蟹等，用网兜装着系在船舷，沉在船边的水中，客人来了以后便提出水面由客人自己挑选，然后现称现做，在烹制的过程中，先端上桌的几个冷菜，也是湖边的野蔬。上次来时恰好船家摘菱刚回，便捧了许多嫩菱角让我们尝鲜，带着湖水清冽的嫩菱，稍稍用力皮就剥开了，吃起来脆脆的有点青涩，让我们及时体验什么叫做“起水鲜”，明白古人为什么能够写出“微风轻度角菱香”的词句。热菜中有一道银鱼涨蛋，银鱼是湖里刚捕捞的，鸡蛋是岸边的鸡舍里刚取来的，无论是端上桌时的颜色还是那个味道，都是城里饭店不可比的。

    靠岸船只中还有的是住家船，有个船民伏在船舷，斜端着一个塑料盆，里面放一些稻谷伸到船边的水面上。估计是习惯了，马上有一群鹅游过来，你钻我挤，争相着吃盆里的稻谷，吃完以后又连成行游向湖心。有趣的是当领头的鹅伸长脖颈，扑闪起翅膀以后，后面的鹅一个接着一个地挥起了翅膀，在湖面上秀出了一道舞动的白练。借着湖边滩涂较多的优势，鹅的养殖成为当地百姓的一个主要副业，黄珏的盐水鹅作为传统特色品牌，不仅被扬州人，而且被许多吃过它的外地人所接受，所喜爱。有个朋友和他孩子都爱吃黄珏老鹅，上个月我到上海参加一个培训班，去时还专门给他们带去了两只。

    湖堤上有座套闸，连接着堤内的河湖，一方面是为了方便船只的进出，更重要的是能够控制水位，保证堤内农田的灌溉。被一湾湾水塘和一行行树木隔开的，是一座座自然的村落，向晚时分站在堤顶西望，隐约可见的是一幅画：“野塘西去夕阳斜，中有柴门两三家。行进板桥人不见，一湾秋水涨菱花。”

                    扬州晚报     2013年1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