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手工造纸忆旧

扬州晚报   2013年03月23日

笔者上世纪50年代末在泰州路与盐阜路交叉口西南的五和造纸厂打过工，对传统手工制造卫生纸有个大概的了解。

传统手工造纸大致分为打浆、抄纸、压榨、揭纸、齐纸、切纸、打包等工序。手工造纸的主要原料有稻草、竹浆、蒲花、黄版纸、五杂纸等。将这些原料或切碎、或浸泡，经漂白、消毒，放入打浆机，打成纸浆。

经机器打成的纸浆细腻均匀，倒入盛有清水的大方木桶内，手工造纸中技术性较强的工种之一——抄纸便开始了。

抄纸工身着塑料围裙、护袖，足穿球鞋或套鞋，站在桶边。先用木耙将纸浆与水调和均匀。两手握住抄纸竹帘架两边，从后向前斜入水中，均匀地捞起带水的纸浆，再将竹帘前端入水捞少量纸浆（这后捞的叫“领头”，稍厚，便于以后揭纸），然后将带纸浆的帘子，一手拿着上端，一手拿着下端，反过来平铺于身边有垫纸的木板上，从上至下紧贴着垫纸拿开帘子，放回帘架，再捞下一张，再平铺于上一张的上面，如此反复，不断操作。这里最重要的是纸浆要抄得均匀，不能有空白。并用算珠计数，一百张做一记号。一般抄到三百或五百张即可。抄纸叠成的垛子方方正正，滴水不止，摇摇晃晃，这就要求两个抬的人互相配合好，脚下十分小心，步步留神，否则一失足将前功尽弃。

垛子抬到压榨车间，由压榨工人负责压榨。那时用的如豆腐店的木榨、绳捆石压，土法上马。榨干水分的垛子叫“块头”。抄纸工的手无论冬夏，整天泡在水里，变得粗糙发白，冬天裂的口子看得见里面鲜红的肉，劳动之艰辛，可想而知。抄纸工的“块头”只有经揭纸工晒成纸才能拿到钱，他们是上下岗的关系。揭纸工经常反馈抄纸质量的信息，帮其改进；抄纸工有空也帮他们揭纸、搬“块头”，双方关系十分融洽。

如果说抄纸工是技术活的话，那么揭纸工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揭纸前，要先在“块头”上满浇一遍水，让其慢慢渗透而湿润，揭去垫纸，用一蛤蜊壳斜着在领头从右向左轻划一道长痕，使其翻翘，再用手将“块头”左右拨一拨，以便揭撕。将鬃刷放于“块头”右侧靠近“领头”的地方，用右手指尖从左上角捏一纸角，再用两手平着向右下角揭，将揭下的右侧领头放于刷子上，左手捏住左角，托纸悬空，往事先备好的木板上用劲一刷，再上下左右反复刷，力求平整。揭纸完全用的是巧劲：劲小了，纸揭不下来；劲大了，纸撕破了。刷纸上板也要用力恰到好处，劲大了破纸，劲小了贴不上去，掉下来成废品。一个揭纸工大约有六至八块板子，一块板正反可刷六张纸，还要搬到太阳底下去晒。（雨雪天在室内用烘墙烘干）。一面干了，要反过来晒另一面，两面都干了，揭下来刷潮的。就这样不停地揭，不停地刷，赶太阳晒，及时地收，每人每天也就几百张纸，每刀纸的工钱为一角七分钱。

纸晒干了，还要收集起来进行整理，将每张纸的“领头”对好，在桌上“啄齐”，这叫“齐纸”。齐好后还要数纸的张数，将“啄齐”的领头向左一按，用指头向右分开如折扇状，再一五一十地数，又快又准。这一百张为一刀的纸数好后送成品车间。成品车间人员将其称重、压平、检验、过数、盖印记，再由切纸工用长长的切纸刀手工切，要光四边，再切成A4大小的规格，最后打包入库。

成品纸张，色泽白中带黄，厚薄均匀，表面平整，有稻草及蒲花的痕迹，透亮一看，竹帘的纵横条纹依稀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