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成创新：国际大都市的科创优势
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石良平
面对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孕育兴起，国际经济竞争更加突出地体现为科技创新的竞争。各国先后推出科技创新国家战略，其中，不少国际大都市被委以重任，如2015年5月，上海市正式公布了迈向全球科创中心的纲领性文件——《关于加快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的意见》。
— 科创中心的模式 —
目前，全球最为典型的科技创新中心有多种模式：
科技园区模式
这是一种“政府搭台，企业唱戏”的模式。科技园区的发展主要靠政府投资，或提供廉价土地，或给予政策和税收方面的优惠。这些园区大多依托大学和科研机构的优势而设立。目前全球主要科技园区有：美国斯坦福科技园（硅谷）、日本筑波科技城、加拿大卡尔顿高科技区、德国慕尼黑高科技区、英国英格兰高科技区、法国诺布尔高科技区、意大利国家高科技区、瑞典希斯达电子城。
大企业创新模式
这是一种以大企业为核心，以分包的形式聚集众多中小型科创企业，在某一领域实现创新的模式。具体有微软、波音、西门子等公司的创新模式。这种模式的一个优势就是把科学研究与产品创新很好地结合起来。
众创模式
这是一种基于互联网发展起来的一种新的创新模式。传统的创新活动是以技术发展为导向，科研人员为主体，实验室为载体的模式。众创模式就是以用户为中心，以社会实践为舞台，以共同创新、开放创新为特点的用户参与的创新，并形成创客空间。其实最早的众创模式就是硅谷模式。其特点是：开放和低成本、协同与互助、创新与创业结合、便利化和全要素。如美国MIT的Fab Lab（微观装备实验室）、德国的c-bace非营利协会、欧洲的Hackerspace和Makerspace等。
中心城市集成创新模式的崛起
从国际科技创新园区发展模式来看，未来主导全球科技创新是一些具有创新活力和影响力的中心城市或核心区域。早期的集成创新是指利用各种信息技术、管理技术，对各个创新要素和创新内容进行创造性地选择、融合、集成和优化，形成优势互补的有机整体的动态创新过程。我们可以把这种集成创新称为“技术的集成创新”。把上述概念用在城市的创新资源利用上来，可以形成大都市集成创新的概念。
同时，我们需要明白的是，硅谷的模式难以复制。硅谷的诞生是有其特定背景的：一是信息革命的产物，创新不需要太多的投入，只要有想法（idea）就可以利用强大的信息网络实现自己的想法。二是美国特有的金融体系的支撑，有风险投资来解决创业公司的初始资金问题。三是有一个鼓励创新的资本市场平台，可以让这些公司在短时期内快速成长。其他国家因为没有美国这样一整套相互匹配的创新资源基础，因此全球没有出现第二个硅谷。
— 工业和技术革命 —
按照经济史学家图泽尔曼和钱德勒将第一次和第二次康德拉季耶夫长波（技术革命波）称为“第一次工业革命”（产业革命）的界定，我们可以把每两次技术革命归为一次工业革命。
第一次技术革命是纺织业机械化时代（1771-1829，58年），关键要素是棉花。第二次技术革命是蒸汽和铁路时代（1829-1875，46年），关键要素是铁和煤。这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是蒸汽机为代表的动力技术革命所引发的机器制造革命，是生产力突破和裂变的时代。这次工业革命使农村人口大量移居城市，出现了产业工人。
第三次技术革命是钢铁、电气和重化工时代（1875-1909，34年），关键要素是钢和电力。第四次技术革命是石油、汽车和大规模生产时代（1909-1971，62年），关键要素是石油和塑料。这是第二次工业革命，是以电力、电讯和内燃机为代表的技术革命导致工业流水线的出现，从而引发的以大规模制造为核心的革命，是资本大规模对体力劳动替代的革命，这次革命使众多工业产品的成本下降到普通消费者可以购买的程度，极大地推动了现代社会的发展。
第五次技术革命是信息和远程通讯时代（1971-2008，37年），关键要素是芯片和信息。第六次技术革命是工业智能化和绿色经济时代（2008-，），关键要素是大数据、云计算和可再生能源。这是第三次工业革命，现正运行在下半段。这也是一次生产力的裂变过程，是从机器替代人力，到人工智能系统替代人的脑力，其意义可以与第一次工业革命相媲美。计算机、机器人、搜索引擎、手机、平板电脑、3D打印机等工具制造业的发展，无人工厂的出现，将大幅改变全球制造体系，其影响无法估量，并导致整个经济体系被颠覆。
通过对比三次工业革命的特征，前两次工业革命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是由“资本的能量生产率”决定的，第三次工业革命的下半段，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将由软件的智能程度即“资本的智能生产率”决定。“资本的智能生产率”正在成为国家兴衰的决定性物质因素。
— 第六次技术革命 —
第六次技术革命的现代信息技术、网络技术等将使高技术企业与其他相关主体形成共生网络，实现信息、知识和资源共享，推动高技术企业通过协同创新和集成创新，进行研发设计与产品创新。
与此相对应的是催生一大批新的产业集群。“互联网+ 新能源”为聚合推动力的第六次工业革命正在改变和挑战传统创新模式，大都市的集成创新优势开始凸显。
一般来说，大都市科创的优势都集中在“科”，而“创”没有优势，主要原因是大都市的创新创业成本比较高。以前的技术革命一般可以将“科”与“创”分地域进行，因此会形成大学与科研院所集中的大都市，创新创业的企业反而少的现象，这些创新创业的新型企业都会集中在大都市的周边城市。而当前进行的第六次技术革命的内涵需要大城市的集成创新，第六次技术革命的特征是智能化和物联网时代，是需要科学与创新紧密结合的时代，也是需要新一轮资本密集投资的时代，更需要创新的高水平集成配套能力。在这方面，大都市的优势就会充分显现。
— 上海的机遇 —
上海经过几十年的科学技术资源的积淀，在集成创新过程中已经形成了四大优势：一是有能力承担国家最顶尖的科技实验任务，有众多的国家实验室在进行具有前瞻性的科学研究；二是上海拥有众多大学和科研院所，科技原创能力非常强；三是许多跨国公司已把研发机构或实验中心放在上海，其本意也是希望借助上海的科技原创力量；四是上海有良好的工业基础，以及集成创新的配套设施。 （载于社科报总1534期）
社会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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