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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的狍子、獾子和野鸡

北大荒的狍子、獾子和野鸡
作者: 孙名齐

下乡前,来招兵(兵团)的夏参谋、栾干事说,在北大荒,棒打狍子勺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当然这种说法完全是扒瞎,是糊弄知青的。但也不是没有根据,六、七十年代,在北大荒还是有许多野物的。

狍 子

狍子长得就像小驴,东北人形容一个人傻,除了说“傻了吧唧”之外,也会说“那是个虎B,跟傻狍子一个样儿!” 

狍子的肉很是好吃,细腻又鲜嫩,比猪肉啊、驴肉啊、鸡肉啊都鲜,满族火锅,讲究山珍海味,狍子肉就是其中之一。

吃之前要把狍子肉浸在水里,起码泡一天,把血水泡出来,吃起来才没有腥膻味儿了。

因为狍子肉好吃,过去抓狍子的人也特别多。狍子最是好抓了,“棒打狍子”的意思就是,一人在山林里拿着棒子转圈抡上几圈,也许就能打到一头狍子。这句话不仅是在说东北物种丰富,也是在说狍子傻,好打。

在山林里,狍子一般只走自己走过的路,雪后它们留下了一行行脚印。人们用铁丝做了套儿,大约它脑袋的高度固定在路旁的小树上。为了让狍子确认这就是它走过的路,沿路收集一些它的尿冰,放在铁丝套前面。

下了套,不用等,第二天来看看就行,这叫遛套儿。

狍子闻到自己的尿味儿,会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当它钻进了铁丝套,也不会后退,而是一个劲的向前拱。要不怎么叫傻狍子呢,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有猎枪,就更好办了,发现了狍子,第一枪打不中也不要紧,因为狍子会停下来回头看看,咋回事?这是它致命的停顿,傻狍子往往都在这停顿时被第二枪毙命。

狍子傻到什么程度呢?傻到跑起来不会拐弯儿。据一个老职工讲,一次他突然听见院子里邦的一声响,出门一看,原来是有只狍子跑进了院里,一头撞在院中一棵水曲柳上了,把自己撞晕死过去了。

说起这事他还乐的心花怒放的,马上把那可怜的狍子给捆了,“那天晚上我们家就吃的狍子肉!”

狍子在山林间自己把自己撞晕的事儿也常有,在北大荒,不少人碰见过。

如果是好心人,不会捆它回去,会过去轻轻抚摸它柔顺的皮毛,唤醒它,让它站起身,抖抖身体,跑回那隐秘的丛林中去。

你可能失去的是美餐,但当你看见它临进丛林之前冲你的回眸一望,相信你会觉得自己所作的是值得的。

当然这是一个人与动物理想的境界,由人性的贪婪几乎不会有这种情况。

獾 子

东北的獾子和关里的獾子不同,关里的獾子长得像小猪,叫猪獾;东北山林里的獾子有着更酷的长相,长得像匹狼,叫狼獾。 

东北的獾子和东北虎是一种个性,喜欢独来独往。到了十一月初,北大荒就见着雪花儿了,当山里积了一尺来厚雪的时候,獾子就会出现了。

在兵团的时候,记得一个叫老郭的转业兵就打过一个獾子,供销社来收购。那时候别说是獾子油,就是在山上采的木耳蘑菇榛子,都得由供销社统一价钱收购。一个獾子的油卖了四十块钱,是一个月的工资,在当时也不算少。

獾子的肉并不细腻,也不好吃(当然也剩不下),但是用獾子的脂肪提取的獾子油却是一味极好的烫伤膏。记得有个居民家的小孩儿被开水烫伤了,他娘求人弄了一小罐獾子油,涂抹了一个月左右,手背上烫伤的痕迹就基本看不出来了。

当地人非常喜欢在炕上铺一张皮毛隔凉,一般是狗皮,狗皮的缺点是每逢阴天下雨就会有腥味。谁如果能有一张狼獾的毛皮,那简直太高级了!这种毛皮铺在炕上,特别隔凉,即使在气温非常低的情况下,仍能保持柔软干燥。

东北的狼獾,挺凶猛的,长相却挺萌。獾子在秋天常在树洞里存下一些浆果,爱吃蚯蚓等有时会抓小鸟吃。

据说獾子最喜欢吃的其实是驯鹿。冬天,驯鹿们从北方草原来到关东的山林,那时候就是獾子们的节日。獾子腿短脚大,在雪地上,驯鹿是跑不过它们的,只能乖乖成为獾子的美食。

有时候夜里也能看见獾子在林中奔跑,老猎人说,那是追猎物呢,獾子可以连续在雪地里奔跑五天。

野 鸡

山鸡也叫雉鸡,我们更喜欢叫它野鸡。野鸡长的可真漂亮,尤其是它的长尾巴。

黄豆是北大荒的主要农作物,入了秋,在漫山遍野的黄豆地上,集聚着一群群的野鸡,特别是那些联合收割机的脱了谷的黄豆堆上,野鸡一飞起来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虽然多,用步枪根本打不着。曾经有人使用冲锋枪打,先一个点射把野鸡都吓飞起来,然后冲着黑压压一片野鸡扫射,却一只打不中。,“单眼吊线打不住雁”,当地的人是用沙枪打,打出去的是成片的散弹,才可能误打误撞。

野鸡奔跑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很难抓,对付野鸡的也常是用套儿。套是用马尾鬃做的,曾经有知青,去马屁股后面薅马尾鬃,被一蹄子踢老远。

和套狍子一样,把套儿下在野鸡经常出没的地方,还要有饵料。只是套野鸡的技术含量比较高,一般人不行。

在北大荒捉野鸡使用最多的方法是药,确切说是用氰酸钾铝,这是剧毒物质,在铁匠炉里可以弄到,是淬火时用的。

人们把黄豆粒钻小孔,浸了氰酸钾铝,当然药到的野鸡必须去掉下水,肉用水浸泡洗净。

野鸡不冬眠,特别喜欢在雪地里跑。有一次,看见一只野鸡,它受了惊吓,像土行孙一样在雪下疾驰,跑出一道两分米见宽的印子,就一头扎进厚厚的雪地里,顾头不顾尾。这种美味的艳遇,可遇不可求。

野鸡肉好吃,很鲜,和袍子肉不相上下。那时候在北大荒,小鸡炖蘑菇,指的是用野鸡和野生榛蘑炖在一起,那味道可不是现在饭店里的“小鸡炖蘑菇”所能比的。

文章来源:炉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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