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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希·霍普纳
1941年秋季，埃里希·霍普纳大将在台风行动中指挥了最为庞大、实力最强的装甲集群。他的装甲集群在冲向列宁格勒的夏季攻势中的确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战争爆发前的626辆坦克损失了近400辆，损失率达到了64%，正如第4装甲集群参谋长瓦尔特·查莱斯·德·博利厄（Walter Chales de Beaulieu）上校所指出的那样：“（第4装甲集群所辖）所谓的一个'师’实际上现在只有半个。”事实上，霍普纳的第4装甲集群到9月中旬只有大约250辆坦克。希特勒无法忽视这些巨大的损失，他一直扣留着新生产的坦克用于预想的中东战役，最终他批准发放60辆捷克38(t)型坦克、150辆III号坦克和96辆IV号坦克，这些坦克只有一小部分被拨给第4装甲集群，然而它获得了德国最后的两个装甲师——第2装甲师和第5装甲师。这两个师在1941年4月德国入侵南斯拉夫和希腊期间担当了先锋，但由于他们在战役结束时的疲惫状态，所以没有参与巴巴罗萨行动。这两个师总计大约有400辆坦克。按照台风行动计划，第4装甲集群要与克鲁格元帅的第4集团军一道沿罗斯拉夫尔-莫斯科公路两侧发起进攻。在得到了新的补充后，第4装甲集群轻松地击溃了苏军倒霉的第13集团军，随后霍普纳转向西北，向维亚济马推进，与霍特大将的第3装甲集群会师，继而包抄苏军第20集团军和第24集团军。从表面上看，德军的新攻势进行得很顺利，但霍普纳的私人信件显示了他对正在取得的成果的不满。事实上早在9月29日攻势开始之前，霍普纳就与中央集团军群司令费多尔·冯·博克元帅争论过，霍普纳认为第3、第4装甲集群应该尝试纵深更大的包围，但他没有成功，他确信德军正在错过一个更大包围圈的机会。在10月6日的回信中，霍普纳提到了充斥在德军高层的各种纷争：“所采取的战术并不是我所提倡的，不然我们可以抓获更多的俘虏……博克和克鲁格正试图通过不断的催促来弥补失去的机会。”随后霍普纳称博克是“老东西”，并指责博克的“情绪很不稳定”，他认为这是一种“疾病”的症状。如果说霍普纳认为博克是冲动的、软弱的，那么他对克鲁格就更加反感了，他写道：“克鲁格也来干涉我的事情，这总给我带来麻烦，我昨天和他吵了起来。我今天想请病假……基层部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不断地被调来调去，今天在一个方向，明天在另一个方向。他们的需求却没有得到考虑。到目前为止，克鲁格的干预已经第三次导致了与他实际意图完全相反的结果。”霍普纳的这些抱怨并不存在于任何军队记录中，这只能用来强调他私人信件的重要性。1941年10月6日
我亲爱的宝贝：
我昨天收到你10月3日的来信，与此同时，舒尔策（Schulze）的电报也到了，上面说截至10月3日，阿希姆【注：这是霍普纳的儿子约阿希姆（在信中被称为阿希姆），他在第6集团军中服役】一切都安好，你也会收到同样的电报。这真的令人感到高兴，我喝了一瓶酒，抽了一支Milus M.送我的上好雪茄。此外，舒伦堡庆祝了他的第7个结婚纪念日。我们住在一所学校的一栋单层木质建筑中；这里采光很好，很暖和。福格茨（Voigts）睡在我旁边，我们中间有一块隔板将我们隔开。这里只有烛光用以照明，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因为天黑得早。军官食堂就在教师公寓里，那是一个非常舒适的小房间。从10月2日到昨天，我们这里的天气一直很好，但今天天气变得寒冷，风很大。形势目前一片大好，我希望明天能和自西北方向推进的霍特会师。到了那时，铁木辛哥的将近40个师将被合围【注：事实上，铁木辛哥元帅已于9月中旬转任西南方面军司令员】。但所采取的战术并不是我所提倡的，不然我们可以抓获更多的俘虏。从前天开始，我和许多人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博克和克鲁格正试图通过不断的催促来弥补失去的机会。我在9月29日已经和博克争吵过，他老了，情绪很不稳定，显然是生病了【注：博克患有长期的胃病，从1940年9月到1941年2月，他基本一直卧床不起】。克鲁格也来干涉我的事情，这总给我带来麻烦，我昨天和他吵了起来。我今天想请病假。最后他让步了。每个人都跑来插一脚，这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虽然我在法国战役时就和克鲁格共事，但我不会忍着他。基层部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不断地被调来调去，今天在一个方向，明天在另一个方向。他们的需求却没有得到考虑。到目前为止，克鲁格的干预已经第三次导致了与他实际意图完全相反的结果。克鲁格也不慌不忙——我在列宁格勒前的杜德霍夫高地的停留显然出现在了新闻短片中。10月2日，来自托比斯电影公司（Tobis Film）的一个人再次在我的指挥所开枪。我寄去了福格茨拍摄的一些照片，如果这些照片能给英格丽德【注：这是霍普纳的女儿，1917年出生】或母亲带来一些乐趣，她们可以拿走其中一张。除此之外，我还附上了康拉德·派尔（Conrad Peill）的信。洛特（Lotte）的情况似乎不妙。包裹、烤肉等其他东西已于9月27日寄走。另一个包裹大约会在10月5日到达。我现在已经和勒布和好了，尽管我对他仍有不满，但这是出于任务的需要。此外，我们现在的力量也很薄弱。可他也太老了。（未完待续）
政府总部发生的破坏活动显然表明N.并没有维持好秩序【注：此时德国政府的高官中没有人的名字是以“N”开头，霍普纳有可能指的是“纳粹”（Nazi）】。1941年10月19日，格沙茨克（Gshatsk）非常感谢你10月12日的来信，我昨天已经收到，我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给你写信了。我在10月13日回到了这里，由于糟糕的道路状况，我军进展缓慢，莫斯科防御阵地的抵抗非常顽强。俄国人在关键时刻从远东调来1个全新的师（如果我的想法能被采纳，我们本可以先发制人），然后他们又调来了大约10个全新的装甲旅，这些装甲旅装备有1000辆坦克，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在莫扎伊斯克（Mozhaisk）附近经历了最激烈的战斗，因为俄国人在高速公路上集结的力量更强，防御也最强悍。由于道路的原因，我周围的部队进展缓慢。现在我想经谢戈尔斯克（Segorsk）在M.以北取得突破。我在10月14日收到了阿希姆的生日信，这封信他是在9月13日寄出的！与此同时，我还收到了戈林的电报【注：霍普纳的生日是1886年9月14日】。我也非常希望有3个月的假期，也许幸运之神最终会让我们在圣诞节时团聚。你收到我在10月12日寄给你的钱了吗？瓦尔德马（Waldemar）的雪茄到了，我又想在绍姆堡（Schaumburger）吃虾了。昨天，我们吃了新鲜的冷盘。D.负责宰杀。梅克伦堡（Mecklenburg）的儿子的死很让人难过，公布的消息很奇怪。我已经批准他的第二个儿子诺亚克（Noack）回家。我在今天收到了你10月18日的来信，我很高兴你收到了我寄出的400马克。希望你能为11月13日准备一些东西，我知道你对做这些事情很有一套。我渐渐开始怀疑我能不能按时完成我的工作，因为我的外科医生告诉我，瑙海姆（Nauheim）医院已经为我预留了一个床位。我现在已经来不及在10月25日向韦德尔施泰特家族（Wedelstädts）送去祝贺，况且我连地址都不知道。收好我现在寄给你的信，它们比我写的任何东西都更有趣、更有价值。我今天通过陆军总司令部向阿希姆寄去了香烟，希望能借机找到和他更便捷的联系方式。我现在对部队的处境感到非常难过，因为他们饱受天气和糟糕的道路的折磨。我今天还走访了两所野战医院——这是我的一项重要的职责，并向伤员授予了铁十字勋章。我的部队对莫斯科的推进收效甚微，我已经在报纸上的一张地图上标出了相关位置。曾在我手下工作过的海茨（Heitz）今天被调回西线，以取代哈泽（Haase）的职务，可我并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现在盖尔（Geyer）步兵上将的第9军被划给我的装甲集群。据传他在和克鲁格共事期间，一直在抱怨、并违抗命令，比如在布伦瑞克。套鞋有毛病，我穿着它在较大的城镇上行走，鞋子总是会坏掉。自从收到你9月18日的来信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关于你的消息，对此我感到很遗憾。我想知道你是否收到了我寄给你的巧克力、报告还有照片。在我已经寄过去的东西中，威廉·冯·多梅斯（Wilhelm von Dommes）中将的报告以及宣传连送给我带有照片的一本厚书是很有价值的【注：威廉·冯·多梅斯中将（1867~1959）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是德军的一名师长，从1932年到1941年威廉二世去世，他都是流亡的普鲁士王室的行政首脑】。我这边的天气非常可怕，这导致所有道路都变得很糟糕。一切都陷入停顿，部队无法调动；燃料、弹药和补给品都无法运抵前线。飞机也由于缺乏燃料或雨雾天气无法起飞，因而给你送信的信使常常无法乘飞机出发或者无法回来取信。今天，这样的事情再次上演了。由于战地邮局从列宁格勒改道到这里，它在3~4周内无法投递信件，之后又因道路泥泞，信件又不得不在路上滞留10天。我今天突然收到很多信件，这其中包括莫利诺伊斯（Molineus）、索菲（Sophie）、玛戈特（Margot）、阿彭（Appen）等人的生日贺信。这些信件在近8周后才送到我的手上。根据来自莱茵河畔埃尔特维勒（Eltville am Rhein）莱茵高国家酿酒厂厂长的回信，我已经订购了50瓶葡萄酒。记住，就这一次，并且要保密。钱要提前寄到莱茵河畔拿骚地区（Nassau）银行，汇入国家葡萄酒管理局的账户，转账金额为260.7马克。这里面有包括给爸爸生日礼物。我在前天收到了你10月22日的来信，今天我又收到了你10月25日/27日的来信。我也已经给你写信以解释快递长时间延期的原因。希望你现在能再次收到我寄给你的信件。另外，替我送信的福格茨对你在10月12日~27日没有收到新的信件也感到很惊讶。我前天给英格丽德写了生日贺信，希望她能及时收到。舒尔茨的电报刚刚送到我的桌子上：“霍普纳中尉身体非常好。”【译者注：应该是指阿希姆】此时距离上一封电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Sch.应该已经也给你发去了内容相同的电报。顺便说一下，他现在已经晋升为中校，舒伦堡则晋升为上校。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因为我军现在无法前进，我对此感到无能为力。前天和昨天的气温下降到0°。但从明天开始，气温应该会再次升高，因而我军的机动能力将难以得到改善。另一方面，我现在对如何保障后勤供应束手无策，而为了维持新的攻势，部队需要准备10天的物资。更重要的是，我的上级现在也麻烦缠身，而他们对我的情况也不了解。说句心里话，我已经完全受够了Fedi B，这人一点都不坦诚。施罗德让我询问为什么战事没有像哈尔科夫那样一帆风顺。我已经邀请他与我一起从这里开车前往莫扎伊斯克。继杰出的冯·沃尔夫（von Wolff）上校之后，我的老朋友、骑士铁十字勋章的获得者格尔奥格·冯·诺伊夫维尔（Georg von Neufville）上校现在也在这里阵亡了。我从冯·菲巴恩（von Viebahn）少尉（冯·维加米什夫人的“小家伙”）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真是糟糕透了。我很高兴我能够这么快就已经帮诺亚克家把孩子送过去。你忠诚的丈夫
（未完待续）
我参谋部的一名空军军官明天将飞往勒岑（Lötzen），虽然我前天才给你写过信，但我还想赶紧利用这个机会向你问好并寄去照片。实际上，在战争的上一阶段，我们每天都在给彼此写信，不是吗？感谢上帝，我军现在正在向前推进。我刚刚收到报告，卡尔·克尔克（Karl Kerker）的第3装甲团已经自北面推进到距莫斯科不到30公里处，这支部队是第2装甲师的先头部队之一。可距离其西面40公里处的1个师已经原地停滞了好几天。伊斯特拉（Istra）的一处重镇——沃斯克列先斯克（Voskresensk）在昨天被1个党卫军师拿下【指SS“帝国”师】。我想把我的驻地迁到那里，我明天准备开车去侦察一下。瓦尔特·查莱斯·德·博利厄（Walter Chales de Beaulieu）上校（第4装甲集群参谋长）对此很担忧，因为它的位置太靠前了。他还说，那里有一座古老的博雅尔城堡，现在是一个博物馆，从航拍照片上看，它非常地漂亮。我们现在必须寻找过圣诞节的住所，可这并不容易，因为现在俄国人在撤离时烧毁了很多地方。战斗很激烈，因为他们把最好的……从我这里拿走了。他们被古德里安和克鲁格拿走了，所以他们的推进速度必须要更快。热情的问候和亲吻！
今天，一辆汽车从我这里出发，开往柏林，车上装着的是之前因卡车弹簧断裂而滞留在斯摩棱斯克的包裹。我寄过去的是一个手提箱以及它的钥匙。里面有：（1）我的狩猎武器，之前由海西希（Heisig）负责保养，还有弹药，你要把它们锁起来；（5）在克拉斯诺格瓦尔杰耶斯克（Krasnogvardeysk）缴获的两张吊床；这辆车计划在12月14日驶离柏林，以给我们带来圣诞包裹。我现在除了前一年的要求外，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一张你的照片以及一双可以护住手腕的双层羊毛手套。目前，我这里的战事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我在昨天走访前线期间目睹了俄军的6次空袭，他们好像在追着我打。博雅尔城堡已经不能作为我们的宿舍。它是一个博物馆；大教堂也是座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里面有非常珍贵的艺术品。不幸的是，它遭受了战争的波及。我在上次拜访时，发现有3枚炸弹击中了圆顶，炸弹的残骸落在建筑附近。我今天还非常高兴地参观了这里的桑拿房；它是由1个维修连建造的。我的进攻现在进展缓慢。我每天都在给博克和克鲁格打电话，试图说服他们抓紧进攻。我的装甲集群推进最远的单位已经距离莫斯科不到25公里，俄国人现在正从四面八方调来新的部队，我却在孤军奋战。最热烈的问候和一个吻！
1941年12月4日，维耶登斯科耶（Vyedenskoye）我已批准迪特尔·鲍姆（Dieter Baum）休假至1942年3月15日，如果他今天就能动身，他就会带着这封信并向你告知我这里的情况。或许施泰因（Stein）上尉已经这样做了，但每个人对于人和事都有不同的看法。鲍姆的父母应该会特别高兴，因为他们的孩子不必在这里过冬了。关于住宿问题，有件事令我很担忧，那就是这间宿舍或者下一间可以供我们住几个月。我原本计划去往伊斯特拉附近的一处聚居点进行考察，但现在这是完全不予考虑的，因为首先，盖尔就在那里；其次，如果能停止进攻，我实际上也就不用再搬家了。不过我现在还不清楚我目前所住的学校是否能有足够的暖气。去年冬天，这片地区的气温下降到零下40°~60°。现在是否应该继续进攻的问题已经摆在我们的面前，我的装甲集群已经取得相当大的进展，但并没有达成最终的战役目标；部队现在已经不够用了，已经很难称之为一个整体。我当然也可以督促他们继续进攻，但部队恐怕会面临灭顶之灾。而俄国人的力量每天都在加强，他们把从其他战线所搜刮的一切资源都用来对付我。在经历11月25日~29日的激战后，我孤军深入，推进至距离莫斯科不到30公里的地方。我要求克鲁格要抓紧进攻，这样俄国人就不会把所有的师和装甲旅都用来对付我了。12月1日，其他人也发动了进攻，但他们的兵力完全不足，然后他们在昨天又被撤走了。博克还在夜间调走了我的1个师，这个师我正准备部署在发起下一次进攻的关键点处。我因此事而变得忧心不已。昨天，在克鲁格的压力下，我沮丧地提交了一份报告——大意是我制下各军的进攻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我昨天已经收到了你11月28日的来信，并收到了你寄来的马驹皮，希望之后能用它做一些漂亮的物什。对我来说，今天又是一个期盼希望的日子，我现在既要把我的装甲集群从激烈的战斗中撤出，又要带走伤员和火炮。我北面的莱因哈特的防线已经崩溃，换句话说，他那里发生了严重的危机。所有人都在求援，他们声称我应该抽调部队去支援他们。在我和克鲁格爆发激烈争吵之后，博克现在将第3装甲集群划给我，要求我化解那里的危机，这真是一件好差事呢！博利厄过去几天一直拿一些琐事来烦我，但如今面临需要完成的艰巨任务时却变得沮丧。如果能化解当下的危机，我依然可以为今年所取得的成就而感到一定的满意。当然，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休假已经变得不可能了，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接受健康治疗。巴塞维茨（Bassewitz）今天告诉我，阿希姆已经在他的特别任命名单上了。他打算在对阿希姆进行评审之后，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由于他要被调入总参谋部，第1勤务官（first orderly officer）的职位会空缺出来。希望阿希姆可以证明自己能胜任这个职位，而第1勤务官是作战参谋的副手。酒厂的负责人在信中说酒已经送来了，但他不得不把我要的其中一种品种换成另一种，因此费用要多5.95马克。绿厅上面爆裂的水管修复得如何了？瑙克（Nauke）怎么样了？
（未完待续
前文
1941年12月14日，维耶登斯科耶
我亲爱的宝贝：
非常感谢你12月4日的来信，我记得我们前不久才通过电话。不幸的是，正如之前写过的那样，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抽时间给你打电话来。自12月2日以来，我一直在期待局势会向好的方向发展，这些天我收到的全是坏消息；电话一直响个不停，而且电话那边的消息总是让人吓一跳，我每天都得指挥部队后撤。俄国人在昨天还突破了我的南翼，而我们今天的反击并不算成功，反击战斗的战场距离我有30公里。俄军的数量之多，令我们感到绝望。虽然他们的战斗力很低，可我们已经筋疲力竭，很多人站着就睡着了，甚至当枪声响起，他们都不再选择躲避。冻伤现在比流血死伤更为常见，我们现在的处境与1812年拿破仑的处境极为相似。俄国人声称冬天将使我们停滞不前，他们是对的。时刻保持坚强的神经对我们来说的确是极为困难的。我手下的将领都在向我呼救，盖尔几乎每天都提交一份悲观的报告。此外，后方的克鲁格和博克一直在给我打电话，问东问西，给出建议，并发布不切实际的命令。后来甚至博利厄也受不了他们，电话里的语气开始变得粗鲁起来。顺便说一句，他现在也非常紧张，晚上根本睡不着。手套已经收到，可目前这里的天气没有那么冷了，昨天气温甚至已经开始解冻，道路也因此变得湿滑。但之前这里的气温曾下降到零下31°，人在外面，风一吹就冻僵了，特别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我的房间总体上来说很好，也很温暖。今天我收到了阿希姆11月30日的来信，他也受到了我最近14天内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你说你已经收到了我11月29日寄的信？我相信他已经有了一件毛皮大衣，就像我找人给我安排的那件一样。我对阿尔贝特·施密德（Albert Schmid）的死感到非常难过，鉴于目前的困难，我希望你没有去参加葬礼。赖比（Reibi）的卡片让我笑了，可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1941年12月12日，维耶登斯科耶
我亲爱的宝贝：
我以一种糟糕的心情给你送上我的圣诞节祝福。我昨天晚上彻夜难眠，我的精神即将崩溃。我昨天收到的全是坏消息，我在150公里宽的战线上指挥着7个军，22个师对抗俄军的43个师，防线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地段不发生危机，可我没有1个师有能力反击或抵御强大的敌人。汽车没有燃料，马匹没有燕麦，我的士兵倒在地上沉睡不起。道路结冰，林间小路被雪覆盖，地面冻结有1米深以至于无法破土。今天，我在南翼发起了反攻，感谢上帝，今天阳光明媚，这样飞机也能出动了。而最近几天由于云层太厚和下雪，空军根本无法出击。希望反击能取得成功，否则我的大部分部队将难以脱身。大量的火炮已经无法带走，只能炸毁。当你意识到现在必须迅速后撤，可偏偏还要忍受俄国人的阻扰，你就知道现在的局势是多么令人发疯的了。我给你寄了一个圣诞包裹，这代表我在想你。除了已经邮寄的包裹和手提里的东西外，我没有再给你寄其他东西。包裹里有两只具有当地风格的木勺。舒尔茨应该会给你送来30瓶起泡酒。留在圣诞夜畅饮吧！1941年12月17日，格沙茨克
我亲爱的宝贝：
明天我指挥部里的空军参谋军官将飞回德国，他们会替我把这封信带回去。非常感谢比克霍尔茨（Birkholz）送来的包裹，应舒伦堡的请求，我还没有查看你给我寄的是哪本书，包裹里似乎并没有你寄的信，我打开了瓦尔德马的那封，感谢他送的雪茄，但在12月24日之前我不会再碰它们。我现在处境困难。我晚上被1918年的可怕记忆所折磨【注：1917年，霍普纳在第7集团军的总参谋部任职。1918年，他成为了第105步兵师的作战参谋并经历了协约国军队的最后攻势】。但面对冬天里的俄国人，我现在比当年显得更无能为力。稀缺的燃料无法运到前线，因而部队撤退时不得不丢弃大量的火炮、机动车辆和其他装备。俄国人踏着滑雪板，带领哥萨克骑兵从我们身后树林出现，大肆破坏我们的辎重列车和补给车队。他们的飞机沿着我们的撤退路线低空投掷炸弹。我们的飞机基本上都撤走了，因为它们没有过冬的装备或必须进行修理。我现在得交出快递飞机，它们现在是传达命令的唯一工具。希特勒命令我们不得后撤一步，这相当于给许多人直接判了死刑。如果不是那个赌徒的麻痹大意，整个战役就会取得胜利，我一想到这个就气愤不已——维亚济马战役之后，一些师被调到后方改编，可我们需要它们，因为我们没有预备队了；参战的装甲师没有被补充任何坦克，因为希特勒是想用新的装备去组建更多的装甲师。然而在组建5个新的装甲师后，这里的15个装甲师就大不如前了。低估敌人以及冬季所带来的困难对我们也许是致命的，但如果高层不准备孤注一掷，那么我们在维亚济马战役后就应该停止进攻。希望你能度过一个比我们快乐的圣诞节，阿希姆也不会回去了，但他现在的处境还不算太困难。1941年12月20日，格沙茨克
我亲爱的宝贝：
我想抓住机会，通过目前不能每天起飞的快递飞机，向你寄去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尽快收到它。这里的形势依然十分严峻，布劳希奇元帅辞职了，希特勒任命自己为陆军总司令；伦德施泰特元帅被赖歇瑙元帅取代；博克被克鲁格取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附：阿希姆最近的一些信件
1941年12月21日，格沙茨克
我亲爱的宝贝：
你马上就能了解到这里的情况，我随信附上了一份俄国传单，它或多或少能准确反映这里的情况。我仍不了解我们目前损失的大致情况，就目前的评估，从撤退的结果来看，我做得最好。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安慰。我们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灾难，诿过于人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并耗尽了心神。现在是我们的圣诞节！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而使你心情沉重。汽车在今晚抵达这里，明天将卸下快递。我已经收到了英格丽德的信，在此向她表示衷心的感谢。我现在真想和你们在一块儿，像以前那样帮你们装点圣诞树，像以前那样。每当我的思绪离开作战上时，就会想起你们。我很高兴迪特尔·鲍姆在圣诞节前拜访了你们，并给你们送来了淡奶。你应该把这些东西当作自己的圣诞礼物。也可以用我寄来的钱为自己买点东西。我的前任陆军总司令部联络官报告说，前往柯尼斯堡负责为作战部门采购的军官在四家书店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买到了三本书，而在其他商店啥都没买到！我期待着收到英格丽德所承诺的“纸牌游戏”（patience game）。我现在正在写一份关于莫斯科战役失败的报告，我还要接收各种不利的报告、抱怨以及命令，这导致我现在忙得很。非常遗憾，阿希姆的耳朵现在冻住了，就目前的天气而言，这并不稀奇，可这点居然没有人察觉到。舒伦堡获得了一副丹内肯（Dannecken）工厂生产的毛皮耳罩。这里天气寒冷且非常多变，我估计昨天晚上的温度是零下6°，实际气温是零下16°。你那里的情况如何？我希望至少暖气是可以正常使用的。俄国人的烤炉非常好，尽管总是有人把它们烤得过热。与之相对的是，这里的窗户透风，这也是俄国人把窗户封起来的原因。v. der Sch.夫人今天告诉我说，泽勒森（Selesen）给你们送来了一只可爱的火鸡，对此我很高兴。尽情享用吧！不要邀请太多的客人，这样你们才能吃得够。你的丈夫
埃里希·霍普纳
前文
【装甲司令家书】吹向莫斯科的“台风”（四）
1941年12月23日，格沙茨克
我亲爱的宝贝：
我在昨天收到了你和贝特霍尔德夫妇（Bertholds）的包裹。你12月10日的信直到今天才送到我的手上，正如我已经写过的那样，现在的快递非常慢，因为现在经常不能起飞或者一起飞就必须掉头；汽车在雪地里的行驶速度很慢。因此即使我现在从第4集团军制下变为直接隶属集团军群，快递的时效也没有多少改善。我估计这封信会和前两封信同时送到。我非常感谢你给我送礼物，但我还没有逐一拆封，你的规划非常详细。我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我暂时无法知晓其中的任何内容。我相信那盏落地灯肯定给了很多乐趣。这本相册是用来放战争照片的吗？很不错！火柴盒是干什么的？这你没告诉我；维尔姆（Wilm）很贴心，送了我一个钱包；我把你的镶框画视作最好的礼物，准备到了明天再拆开它。我还期待着阿尔芒·奥古斯丁·路易斯·科兰古（Armand Augustin Louis Caulaincourt）关于拿破仑的书的到来，我经常想起这位将军。请把我最近寄给你的俄国传单藏起来！第3装甲集群在12月8日被划给了我，此时它已经无法保全自己了，我的不幸也主要归咎于它。自12月17日以来，我已经阻止了俄国人的各种进攻，不过我不知道在遭受惨重损失之后，以我微弱的兵力是否能够长久地维持这种局势。由于下起大雪，本就非常稀缺的燃料无法送到前线，俄军部署8个步兵师、2个骑兵师和17个步兵旅，约6倍的优势兵力对付我的6个孱弱师。局势现在极其紧张，我只能寄希望于大雪能挡住俄国人，但他们对这种天气的适应性显然要比我们好得多。克鲁格现在却更关心古德里安那里的情况，由于魏克斯病了，现在第2集团军归他指挥。古德里安在挥霍他的兵力，他把他的师部署在大片区域，但就像我这里的情况一样，他无法正常调遣这些单位。俄国人现在在三处地段完成了突破，我们的部分小股部队已有被包围的危险，他们还袭击了克鲁格的侧翼，路德维希·屈布勒（Ludwig Kübler）山地兵上将应该去填补这里的空缺。形势真是一片混乱，不过感谢上帝，我没有被卷进去。我指挥着东线最强大的军队，我只能以此去获得更高的声誉，但如果能把当下的事情摆平，这点对我来说也就不重要了。可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因为我的集团军现在缺乏士官，一些资历老的军士还会制造麻烦。盖尔是个讨厌的人，一直是个悲观主义者，他对一切都了如指掌，预见到了所有的不幸，他每天都要写一份报告指责我或博利厄，但他对自己的领导班子却充满赞扬。今天，我给他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好好看看。总有一天，我会要求上级把他换掉。圣诞节也给我带来了其他各种负担，我昨天走访了一所军医院，明天还要去另一所，以颁发铁十字勋章。我今天得在送给在参谋部工作的军官和士兵的104本书上写献词，还得在送给军长和师长20本关于莫斯科周围战斗的作品上写献词。希望给我最亲近的人的四张照片明天能送到，那时让我非常高兴。明天下午，我们这里将举行圣诞弥撒。晚上，我会和我指挥部的50名军官共进晚餐，丹内克尔（Dannecker）说他的蛋糕会给我们个惊喜。你准备用父亲给的钱做些什么？他对埃尔特维勒的葡萄酒做出评价了吗？请保管好韦德尔斯泰特的杜松子酒！我这里还有一些存货，但其他军官的供应是定量的。我还为自己保留了30瓶George Goulet香槟酒，以前在克莱茨（Kletz）的军官食堂可以花12马克买到这种酒。当我回家和你们团聚时，我们一起畅饮！你忠诚的丈夫
1942年1月1日，格沙茨克
我亲爱的唠叨鬼：
虽然我们在昨天和前天通过电话，但我还是想在新年的第一天给你写信，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在这里，只要我们克服恐惧、相信希望，一切就不算太糟糕。非常感谢你在12月23日和27日的信中对我的身心健康表示的美好祝愿。我现在必须经受住各种情况，精神经常高度紧张，以至于过不了多久就会崩溃。昨天，我粗暴地对克鲁格说：“我不会再容忍……”可今天我又为他感到难过，他现在最多被允许调动1个师。希特勒已经禁止任何形势的撤退，这意味着如果俄军在任一地段形成实质性突破，我们的大批部队就会有被切断的危险。然而现在只有在有足够的武器弹药的情况下，我们才能振作起来去战斗。此外，军官的损失也相当巨大。在布劳希奇、伦德施泰特和博克离职后，古德里安那里的情况是最令人注目的，一开始他也强迫部队去做超出他们能力范围的事情，当大量的俄军发起进攻时，他居然把装甲师撤下来，让他们回后方。简直是不可理喻！我这里已有5位将军离职，我也强行将盖尔撤职。他在信中说，和我的冲突使他士气低落。但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部队现在急需补充兵、弹药和燃料，它们本应该被及时交付。我想方设法用各种手段建立了预备队，可装甲集群【注：不清楚霍普纳此处指的是哪支单位，从1941年1月1日起，东线的最后两个装甲集群都升格为装甲集团军，这其中就包括霍普纳的第4装甲集群】却把它们夺走以填补他们防线的漏洞。而它总是被允许或必须撤退，我的装甲集群却必须留在原地。今天，第4装甲集群升格为第4装甲集团军，我也成了集团军司令，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身上的担子就轻了，高层给我的任务和责任让我难以承受。你的丈夫
1942年1月4日，格沙茨克
我亲爱的宝贝：
自你12月23日的来信和新年通话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很想再次和你联系，但我还想到当你为我这里的事情而感到惴惴不安时，你会因等待一个好消息而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形势继续恶化，我的友军遭受了大批俄军的进攻，尽管我面对的俄军实力最强，但我还是遭到了无视。1月1日晚，集团军群指挥部把我右邻友军的左翼部队划给了我，并让我解决俄军在那里突破所造成的混乱。因此，我现在可以指挥的有26个师。克鲁格告诉我，这是希特勒亲自下达的命令，他对我和我的能力抱有无限的信心。这话说得真好听！24小时后，我收到了一份命令，上面指示我该如何去完成这项任务，我对此只想笑。我反对这种干预，因为只有我才了解部队的情况。昨天晚上，第3装甲集团军和第5军上级被调走，理由是我的兵力太多，我的左邻右舍太少。不久后，施特劳斯将军的处境也开始不妙，我感觉他仍然无法掌控局势，归根结底，这是由于高层所犯的基本错误造成的。同意这个说法的，只有我一人，所以我不得不同时与敌人和我的上级斗争，我的神经自然会感到紧张。当然总有一天，我可能也要离职。我对克鲁格、对上级负有责任，可我对我的部队也有——也许是更大的责任。令我感到非常满意的是，盖尔已经走了，我手下剩下的所有指挥官都在忠实地工作。所有的高级军官，甚至受伤的中尉，当他们开车经过我的指挥部时，都会来找我。情况越是困难，我就越觉得我必须留在这里！不过，我最大的愿望是阿希姆和希尔马能平安度过这场战争。明天，一辆汽车将开往柏林，搭载着一个装着一些东西的箱子，这将减轻我行李箱的负担。我要给公主送一包里加巧克力，你们喜欢吗？你忠诚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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