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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鹤 | 日藏《摩尼诞生图》补考

原创 马小鹤 西域研究 2023-07-03 11:15 发表于新疆

收录于合集#摩尼教研究11个

来源:《西域研究》2016年第4期

日藏《摩尼诞生图》补考

马小鹤

内容提要

北宋宣和(1119~1125年)以前制作的《太子下生经》是以唐代的《摩尼光佛教法仪略》为纲,参酌《过去现在因果经》等佛经、《太子成道经》等变文和佛传图而编撰的。《太子帧》有可能就是根据《太子下生经》绘制的。日本九州国立博物馆藏《摩尼诞生图》是根据唐以来流传于江南的摩尼降诞故事而制作的元代摩尼教绘画。其所据之主要文本当非《老子化胡经》。

日藏《摩尼诞生图》

2012年,《大和文华》刊登了吉田丰先生与古川摄一先生的两篇文章,专论日本发现的一幅中国元末的古画(图1),命名为《摩尼诞生图》。[1]2015年这两位学者主编出版了《中国江南摩尼教绘画研究》,在上述两篇论文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了此图。[2]

图1 摩尼诞生图

吉田丰将此图与一幅敦煌藏经洞所出的释迦降诞图绢画[3]做了比较:佛传图上释迦诞生,堕地行七步,右手指天,左手指地,九龙灌水;从观者的角度看,《摩尼诞生图》左边一缕红云上有一裸体婴儿,左手上举指向天空,与其类似,此即初生的摩尼;此图中央有一个莲花座,两位女子侍立左右,莲花座上方用红色线条画了一个圆形,圆形中的裸体婴儿的下半身尚可看到,上半身则因磨损而辨认不清了,这个裸体婴儿也是摩尼;不过天上并无九龙,而是画了十个女神奏乐散花,庆祝摩尼的诞生。佛传画上,释迦是从摩耶夫人右胁诞生的,《摩尼诞生图》上裸体婴儿从一贵妇胸前诞出,这个贵妇站在大殿台阶前,有宫女随侍,当即摩尼之母满艳。《摩尼光佛教法仪略》(简称《仪略》)说:摩尼“当欲出世,二耀降灵分光三体。”吉田丰认为,此图中央有裸体婴儿的圆形物体上方的光芒可能就象征“二耀”。《仪略》“经图仪”讲到“七部大经及图”,此图中央裸体婴儿下方有一个奇妙的箱子形状的物体,物体左右各有两个男子在奏乐。吉田丰认为,这个箱子可能是书箱,象征摩尼教经典。吉田丰还初步讨论了《闽书》和新出霞浦文书《摩尼光佛·下生赞》的相关问题。此图画面右侧伞盖下站立着一个士大夫装束的贵人,周围人陪侍,吉田丰推测伞盖下的贵人可能是摩尼之父跋帝。此图左上方和右上方云端里各有四个武将装束的神,吉田丰推测他们可能是四天王。[4]

古川摄一将此图与2010年刊布的其他五幅日本所藏元代中国江南摩尼教绘画作了比较,判断此图绘于元代。他特别将此图与《圣者传图(二)》作了比较,推测这两幅画可能是一个描绘摩尼生平的卷轴的两个部分。[5]他认为,胸前有一缕红云飘出的贵夫人可以推定为摩尼之母,宫殿中还有其他九个人,一组四个、另一组五个,五个一组当中的那个也可能是摩尼之母,采用了异时同图的表现手法。他将此图与佛传八相图作了比较,指出佛传图的“狮子吼(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和“灌水”在此图上的对应部分。比较的一个具体例子是莫高窟第17窟所出、现藏新德里国立博物馆的一幅绢画上释迦“诞生”“灌水”的场景。[6]但是,因为元代江南佛传图甚为罕见,他引用了松田妙子对中国降生像的研究,以明代的《释氏源流》、深受中国艺术影响的日本镰仓时代(1192~1333年)的佛传图与《摩尼诞生图》进行比较,具体的例子包括:和歌山円通寺所藏《释迦诞生图》、三重大福田寺所藏《释迦八相图》、MOA美术馆所藏《释迦八相图》。[7]他还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所藏日本室町时代(1335~1573年)的佛传图与《摩尼诞生图》作了比较。他也注意到福建霞浦文书,提出日藏摩尼教绘画可能出自元末闽浙画派。[8]

王媛媛在《西域研究》2014年第3期上发表《日藏“摩尼降诞图”再解读》,对此图作了进一步分析。[9]

古乐慈(Zsuzsanna Gulácsi)认为,《摩尼诞生图》上部左右云端上各有四个武士,是与十天王有关的八个“武士天使(soldierly angels)(拉丁文angelorum exercitibus)”。[10]中轴线下部有一个长方形的红漆摇篮,罩着透明罩子,其中小摩尼睡在枕头上。[11]初生的摩尼前面有六朵莲花和一个三宝图像。中轴线右侧有一个小的金色十字架,可能象征“光明十字架”。右下角有五个持杖武士簇拥着一个穿蓝袍的贵人,此贵人可能是摩尼之父跋帝。[12]

本文尝试在这些学者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索《摩尼诞生图》与佛传图、佛经的渊源。我们先从追溯佛传图在华发展的轨迹开始。

佛传图(北周至宋)

佛传故事画的发展,包括佛传故事发展史和佛传故事画发展史两条线索。佛传故事的基础和依据是繁杂的佛教典籍和著述。在佛教发展初期,释尊的生平行迹见于经、律。之后不断有人将零星资料整理连缀成佛陀的传记经典。佛传故事画是对那些佛教典籍和著述因时代、地域、文化不同而自由组合与诠释的图式呈现。如果将形形色色的佛传图与记录释迦诞生的各种文献进行比对,这里那里都会有一些不相对应之处,但是无人怀疑众多佛传图的文献依据是佛教徒自身的记载。

十六国、六朝时期佛传画在敦煌壁画中已经位居重要地位,第290窟北周佛传故事画主要依据后汉译《修行本起经》[13]绘制,选用佛陀传记经本中最早的译本作为依据,其用意是为了标明佛教传入中国的历史很悠久。这一长篇佛传故事画共有87个画面。此窟人字坡东坡第3个画面出游观花,绘一圆腹贵妇(摩耶)坐于树下,前面水池中莲花盛开,后立三侍者。[14]第4个画面树下诞生,绘摩耶夫人手攀树枝,太子便从右胁下出生。[15]第5个画面步步生莲,中央一太子,做行走和举手上指状,脚下和身后俱有莲花。第6个画面九龙灌顶,绘太子立于莲花座上,有九条龙围绕,自上而下吐水,为至圣者释迦洗浴。[16]第7个画面母子还宫,绘摩耶夫人带太子还宫。第8个画面国王出迎,绘净饭王出迎,一骑马侍者为国王张持伞盖,余三臣属骑马相随。第9个画面宝物悉现,绘“五百伏藏”一时发出。[17]步步生莲见于《过去现在因果经》卷第一;[18]九龙灌水见于《普曜经·欲生时三十二瑞应品》。[19]此窟佛传故事画用多幅画面表现释迦出生前后的场景,对于研究《摩尼诞生图》甚具参考价值。

隋唐时期敦煌壁画中的佛传故事画题材寥寥,但这可能仅是敦煌地区佛教艺术的地方特殊性而已。《历代名画记》记载两京地区的一些佛寺依然绘画佛本行(佛传)经变,说明表现佛传故事的佛教艺术从未中断过。敦煌藏经洞所出唐代(9世纪)绢画中就有佛传图残片。

大英博物馆藏编号1919,0101,0.91是四个场景连接成的一铺幢幡,四个场景以低低的山峦作为区隔。最上面是入胎的场景。第二个场景是诞生,摩耶夫人手攀树枝,太子从其右胁出生。[20]第三个场景为生于蓝毗尼园的太子,正接受九龙灌水。太子站立在须弥坛样的台子上,九龙则被描绘在空中的一块云团中,然而一个个的头不易看清。最下段太子自行七步,步步生莲,右手指天。太子站在一朵莲花上,地上还有三朵,空中也有三朵,加起来恰好七朵。[21]

大英博物馆藏编号1919,0101,0.99也是佛传图,上半部为“佛七宝”:金轮宝、白象宝、绀马宝、神珠宝、玉女宝、居士宝、主兵宝。这是暗示下半部的太子不久即将成佛。下半部上面画九龙灌水,九头龙的头部都聚集在黑云中。最下方为七步的场景,太子脚边有莲花。[22]

敦煌曹氏归义军时期是佛传故事画的中兴时期,敦煌莫高窟第61窟为其代表。此窟建于947~951年,主室西壁和两侧的后端下部以三十三扇屏风画绘制大型佛传故事画,每一扇屏风内又分为2~8个情节。这套佛传图主要依据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绘画。结尾两扇屏风的涅槃部分,则是依据《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和《大般涅槃经后分》,以及中国人撰《佛母经》绘画。

第九扇有榜题三则,其中第二榜题泯蚀,榜题左下为蓝毗尼园,园内花树繁茂。渠水环绕,摩耶夫人乘轿在众彩女妃嫔陪同下来到园中。此为摩耶入蓝毗尼园。

第三榜题也泯蚀,榜题右上方为摩耶夫人在波罗叉树下,以右手攀波罗叉树枝,生菩萨(太子)时,周围彩女陪侍摩耶夫人,三彩女在一大盆侧准备为太子淋浴。[23]这可以得到《佛本行经集·树下诞生品第六(上)》的印证。[24]

第十扇有榜题四则,第一榜题曰:

尔时菩萨无人扶持于四方各行七步,步生莲花。太虚空中二水注下,一冷一暖。又诸天众持一金钵,以太子坐于其上,太子金床立……水淋浴已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这也可与《佛本行经集·从园还城品第七(上)》印证。[25]榜题左为童子生后行七步,步步生莲华,虚空中有九龙注水淋浴童子,右为诸天持金床令童子坐,左为诸天持白拂与伞盖住虚空中。[26]

宋、西夏(960~1227年)的敦煌佛陀传记画主要表现为八塔变相。[27]北宋初期,唐末动乱所致寂寞的丝路随着宋初社会的安定,又迎来了短暂的春天,往来大漠的印藏僧人的数量超过前朝。大量中国僧人往印度取经的年代也就是敦煌76窟突兀样式壁画出现的时间。[28]敦煌76窟、安西榆林第3窟吸收了印度佛传艺术的“八相”,即释迦活动的八个主要场所和事迹,进而与佛塔结合,形成了八塔变相。

莫高窟76窟八塔变相的第一塔有榜题:“……迦毗[罗卫城]乘白象……此处降生第一塔”。塔内画菩提树枝叶繁茂,树下摩耶夫人立于莲花上,攀菩提树枝,太子从她右胁下出生。太子赤袒全身,似从胁下腾飞而出,回望母亲。左下方是第二个场景,太子头顶祥云,踏莲花,右手指天,左手指地。空中有龙为太子洗浴灌顶,两旁各有菩萨侍奉。(图2)将其他佛传图的“树下诞生”“指天指地”“灌水”等三个情节融合在一个画面内。塔外表现净饭王捧太子等场景。[29]

图2 敦煌莫高窟76窟八塔变相图

包括释迦诞生的佛传故事、佛传图从6~13世纪流传不断,产生了巨大影响,自然会引起道教、摩尼教的重视,争相模仿。

文本与图像

《老子化胡经》

道教为了与佛教竞争,将释迦诞生的故事嫁接到老子身上,撰写了《老子化胡经》。开元年间,10卷本《老子化胡经》编集而成,卷一还加上了唐代新出的传说——老子化身摩尼创立摩尼教:

是时,太上老君以殷王汤(阳)甲庚申之岁、建午之月,从常道境,驾三气云。乘于曰精,垂芒九耀。入于玉女玄妙口中,寄胎为人,庚辰岁二月十五日诞生于亳。九龙吐水,灌洗其形,化为九井。尒时老君须发皓白,登即能行,步生莲花,乃至于九;左手指天,右手指地,而告人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我当开扬无上道法,普度一切动植众生,周遍十方及幽牢地狱,应度未度,咸悉度之。……又经六十余载,桓王之时,岁次甲子一阴之月,我令尹喜乘彼月精,降中天竺国,入乎白净夫人口中,讬荫而生,号为“悉达”。舍太子位,入山修道,成无上道,号为“佛陀”。…… 又破九十六种邪道。历年七十,示入涅槃。襄王之时,其岁乙酉,我还中国,教化天人,乃授孔丘仁义等法。尔后王诞六十年间,分国从都,王者无德,我即上登昆仑,飞升紫微,布气三界,含养一切。后经四百五十余年,我乘自然光明道气,从真寂境飞入西那玉界苏邻国中;降诞王室,示为太子;舍家入道,号“末摩尼”;……摩尼之后,年垂五九,金气将兴,我法当盛。西方圣象,衣彩自然,来入中州是效也。当此之时,黄白气合。三教混齐,同归于我。[30]

老子诞生时九龙灌洗、步生莲花、左手指天等细节,显然是从佛经中抄袭来以神化老子的。《老子化胡经》杜撰老子化摩尼的神话,与杜撰老子令尹喜化佛陀、老子授孔丘仁义等法的神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即“三教混齐,同归于我”,让佛教、儒家、摩尼教同归于道教。[31]《老子化胡经》给摩尼的尊称“太子”从此为摩尼教所沿用。

《仪略》

摩尼教高僧开元十九年(731)撰写的《仪略》引用《老子化胡经》,宣扬“三圣亦何殊”,但是,当然并非同归于道教,而是将其“年垂九五”“我法当盛”解释为摩尼去世后四百五十年,摩尼教当传于中国:

当欲出世,二耀降灵分光三体。……则老君托孕,太阳流其晶;释迦受胎,日轮叶其象;资灵本本,三圣亦何殊;成性存存,一贯皆悟道。按彼波斯婆毘长历,自开辟初有十二辰,掌分年代。至第十一辰,名“讷”,管代二百廿七年,释迦出现。至第十二辰,名“魔谢”,管代五百廿七年,摩尼光佛诞苏邻国跋帝王宫,金萨健种夫人满艳之所生也。婆毘长历当汉献帝建安十三年二月八日而生,泯然悬合矣。……《老子化胡经》云:“我乘自然光明道气,飞入西那玉界苏邻国中,示为太子;舍家入道,号曰'摩尼’;……摩尼之后,年垂五九,我法当盛者。”五九四十五,四百五十年,教合传于中国。[32]

《仪略》无疑是《摩尼诞生图》的文本依据的源头,但是《仪略》关于摩尼诞生的描写显然还比较简单,只是一个轮廓,只有模仿佛教变文,发展成细节比较丰富的文本,才适宜作为《摩尼诞生图》的依据。

佛教《太子成道经》、《太子成道变文》等

《敦煌变文校注》中的《太子成道经》、《八相变(一)》和《悉达太子修道因缘》都是韵散结合的文体,《太子成道变文(二)》现存部分为散文,都写到释迦牟尼诞生的故事。[33]内容大致相同,这里摘录《太子成道经》的一段:

吟 始从兜率降人间,托荫王宫为生相。

    九龙齐温香和水,争浴莲花叶上身。

不经旬日之间,便即夫人有孕。虽然怀孕十月,却乃愁忧。遂奏大王:“如何计教,得免其忧?”大王便语夫人:“后园之内,有一灵树,号曰无忧。”遂遣夫人令往观看,得免其忧,遂遣排比后园观看。甚生队仗:〔是日也〕,敷千重之锦绣,〔张〕万道之花筵。夫人据行,频(嫔)妃从后。

吟 圣主摩耶往后园,彩女嫔妃奏乐喧。

    鱼透碧波堪赏翫,无忧花色最宜观。

喜乐之次,腹中不安,欲似〔临〕产。乃〔遣〕姨母波闍波提抱腰,夫人手攀树枝,彩女将金盘承接太子。

吟 无忧华树叶敷荣,夫人彼中缓步行。

    举手或攀枝余叶,释迦圣主袖中生。

是时夫人诞生太子已了,无人扶接,其此太子,东西南北,各行七步,莲花捧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吟 释迦慈父降生来,还从右胁出身胎。

    九龙吐水早是(贵),千轮足下有瑞莲开。[34]

明教《太子下生经》、《太子帧》

《宋会要辑稿》刑法二记载,宣和二年(1120)十一月四日,臣僚言:

一、温州等处狂悖之人,自称明教,号为行者。今来明教行者各于所居乡村建立屋宇,号为斋堂(作者按:回鹘文作čaidan)。如温州共有四十余处,并是私建无名额佛堂,每年正月内取历中密(作者按:帕提亚文作myhr)日,聚集侍者、听者、姑婆、斋姊等人,建设道场,鼓扇愚民,男女夜聚晓散。一、温州等处狂悖之人,自称明教,号为行者。……一、明教之人所念经文及绘画佛像,号曰《讫思经》、《证明经》、《太子下生经》、《父母经》、《图经》、《文缘经》、《七时偈》、《日光偈》、《月光偈》、《平文策》、《汉赞策》、《证明赞》、《广大忏》、《妙水佛帧》、《先意佛帧》、《夷数佛帧》、《善恶帧》、《太子帧》、《四天王帧》。已上等经佛号,即于道释经藏并无明文该载,皆是妄诞妖恠之言,多引“尔时明尊”之事,与道释经文不同。至于字音,又难辨认。委是狂妄之人伪造言辞,诳愚惑众,上僭天王、太子之号。[35]

《太子下生经》的文本尚未发现,不过可以肯定这是根据《仪略》关于摩尼降生的故事发展出来的,类似佛教的敦煌变文《太子成道经》。《太子帧》则很可能就是与其相应的绘画,是日藏《摩尼诞生图》的绘图底本。北宋明教遭到政府镇压,看来很大的原因就是上僭太子之号。[36]

那种私建佛堂、建设道场、夜聚晓散的活动,引起政府警惕,予以取缔。《太子下生经》、《太子帧》之类经文、绘画也被查禁,难以流传下来。但是,《太子帧》一类的绘画,只要放弃“太子”这样的敏感题名,采用更多的佛传图内容,重新绘制,也就有可能继续流传下来。而宋元两朝“浴佛”之俗盛行,十分有利于《摩尼诞生图》的形成。

佛降诞和《老子八十一化图》

浴佛至迟在南宋已经成为寺院中固定的仪式,南宋景定四年(1263)左右所成之《入众须知》的“启建满散”规定:“浴佛(四月八日)、成道(十二月初八)、涅盘(槃)(二月十五)。”[37]

禅宗寺院的其他多种清规也有类似的规定。[38]元至正三年(1343)完成的《敕修百丈清规》对于“佛降诞”有详细规定,关于浴佛说:“先期堂司率众财送库司,营供养,请制疏佥疏(圣节礼同)。至日库司严设花亭,中置佛降生像,于香汤盆内,安二小杓佛前。”[39]

《明史》记载:“凡立春、元宵、四月八日、端午、重阳、腊八日,永乐间,俱于奉天门赐百官宴,用乐。”[40]四月八日佛降诞是宫廷中的正式节日之一。

宋元时代,从佛降诞、成道、涅槃成为佛寺中的固定节日,到佛诞成为宫廷节日,佛教的影响方兴未艾。而围绕着《老子化胡经》的佛道争斗也未停息。蒙元初年,全真教编撰《老君八十一化图说》,以图为主,配有文字,描述老子代代转世教化世人,书中老子化胡的内容主要依据《老子化胡经》。全真教道士与佛教僧侣在忽必烈面前辩论败北,忽必烈下令把《老子化胡经》连同刻版一起焚毁。但老子八十一化图在15世纪复出,还有为数不多的遗存。[41]德国柏林国立民族学博物馆曾藏有《金阙玄远太上老君八十一化图说》,为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刊本,今已佚失。[42]巴伐利亚国家图书馆(Bayerische Staatsbibliothek)藏有一部,第一化之前题为:“《金阙玄元太上老君八十一化图说》卷第□,薄关清安居士令狐璋编修,太华山云台观通微道人史志经引经全解。”祥迈《辩伪录》指责:“令狐璋首编妄说,史志经又广邪文,效如来八十二龛,集老子八十一化。……立传图像行板流通。”[43]与本文相关的是其中的老子诞生图与老子化摩尼图。第十八化诞圣日写道:

太上老君,以殷十八王阳甲庚申岁真妙玉女昼寝,梦吞日精,化五色流珠,因而有孕;八十一年至二十二王武丁庚辰岁二月十五日,圣母因攀奢树,剖左腋而生。

图左画圣母左腋生老君,右画九龙灌水。[44]第四十二化入摩竭写道:

太上老君入摩竭国,现希有相,手执空壶,以化其王,立浮屠教,名清净佛,号末摩尼,令彼剎利婆罗门等奉行。

图左画老君坐在宝座上,周围有四个道士侍立,右画四个胡人接受老君之教。[45]根据胡春涛对光绪十七年杭州刻本的描述,[46]巴伐利亚国家图书馆藏本应该属于这个系统。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图书馆藏《太上老君八十一化图说》为此刻本之下册,也可参考。[47]至今尚无证据足以证明《摩尼诞生图》所依据的绘图底本是元代之前的“老子化摩尼图”,或八十一化图的第四十二化入摩竭图。八十一化图的老子诞生图本身就是模仿佛传图的。元末明教徒要绘制《摩尼诞生图》,不大可能以遭到禁绝的老子八十一化图中的老子诞生图为依据。相反,有证据可以证明,《摩尼诞生图》的构图、风格和不少细节都与金、元、明时代的佛传图相合。

佛传图(金—明)

山西繁峙县岩山寺南殿四壁还保存着金世宗大定七年(1167)御前承应画匠王逵等人所画的佛传故事壁画。壁画与以往佛传故事构图不同,可以说是异时同图单幅场景画的发展,壁面描绘了一座宏伟的城池,气象万千。而佛传中树下诞生、太子沐浴、右手指天等情节穿插其间。榜题8:“摩耶夫人攀无忧树降太子处”;榜题9:“週行七步□界称吾独尊之处”;榜题10:“地神□金盆九龙吐水沐浴处”。壁画上宫城的左上角树林掩映处有一组人物,摩耶夫人为中心,她手攀树枝,后面有侍女扶持。前方有两个矮小的神祇抬着一个金盆,盆中金光四射,金光中站着小太子,上面有九条龙吐水,汇成一股,为太子沐浴。左侧地面有一组七朵盛开的莲花,太子脚踏莲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围有环形身光,整个画面被祥云笼罩。[48]

元代江南佛传图甚为罕见,而日本镰仓时代(1192~1333年)佛传图尚有存世者,这些画肯定深受元代江南佛传图影响,有助于我们分析《摩尼诞生图》。

三重大福田寺所藏《释迦八相图》气势宏大,下天托胎(右下角)、诞生(托胎场景的左上方)、修学(诞生场景的右方)、出家(四门出游在左下角、出家踰城在右中)、苦行(山中落脚在右中)、降魔成道(中央)、初转法轮(右上角)、涅槃(左中,分舍利在上部中间)等释迦生平的主要事迹都绘在一幅巨画上。诞生的场面右侧是摩耶夫人右胁生出太子,左侧是上半身赤裸的太子站在岩座上,作狮子吼,右手上举,左手下垂;空中有二龙灌水,脚下有七座莲台。(图3)[49]

图3 日本三重大福田寺所藏《释迦八相图》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日本室町时代(1335~1573年)佛传图五幅:诞生、四门出游、出家、降魔、频婆娑罗王之改宗,可能是释迦八相中的五幅。渡辺雅子(Masako Watanabe)指出:佛教艺术史家的传统途径是努力根据佛经确定画上的各个主题。但是,很难仅仅通过各种佛经去理解日本中世纪的佛传画,因为那时非经典文本中出现了各种佛传故事,还有变文为代表的口述传统。僧侣为了向大众传播佛教,往往使用图画,根据佛经讲故事,形成讲经文。第一幅诞生则符合一些佛经中关于佛诞的描写,右侧在蓝毗尼园中,摩耶夫人从右胁生出太子,左边地上有七朵莲花,在方形的台座上,上身赤裸的太子作狮子吼,空中有二龙注水。(图4)[50]

图4 大都会博物馆藏日本室町时代佛传图

明代佛传故事画一方面继承了宋元佛画的传统,另一方面又有新的创意。明初宝成编纂的《释氏源流》较为常见的是成化二十二年(1486)刊本,卷一、二有200个画幅,图文并茂,构成一部长篇佛传故事连环画,成为明代寺院佛传壁画的主要粉本。[51]“树下诞生”画面表现了许多佛传故事画中被分别绘制的“树下诞生”、“步步生莲”和“九龙灌顶”三个情节,文字部分根据的是《佛本行经》,但加入了“又虚空中,九龙吐水,浴太子身”一句,从而与依据习惯的表现图像相一致。[52]

太原崛

山多福寺大雄宝殿四壁的佛传故事壁画共八十四幅,不同画幅之间,以建筑、树木、榜题等相隔相连。每幅画面上有榜题,画幅的名称、内容和情节有清楚的标注。释迦牟尼诞生的故事分为三个画面:“第三、摩耶夫人毗蓝尼园(蓝毗尼园)无忧树下降生太子处”、“第四、九龙吐水太子沐浴之处”和“第七、太子周行七步指天指地步金莲之处”。[53]

佛传故事画的布局结构主要可以分为三大类型:一、连环画:表现有时间、有地点、有情节的独幅故事画,有方向地按时间顺序排列,形成完整连贯的连环故事画。以敦煌莫高窟290窟为滥觞,而以《释氏源流》集大成。二、屏风画:用粗框分隔为屏风状,用以表现某一情节的或一组情节的单幅画,并列组合而成;构图布局不受佛经经文顺序的限制。例如敦煌莫高窟61窟。三、异时同图,即在一个画面上表现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发生的故事中的若干情节。日本三重大福田寺所藏《释迦八相图》可谓其代表作,将释迦一生的故事都绘制在一幅巨画上。但是,三大类型也并非绝然分别,在连环画类型中,莫高窟290窟、多福寺壁画分为树下诞生、步步生莲、九龙灌顶三个画面的内容,《释氏源流》及以其为粉本的寺院(觉苑寺等)壁画则融合在一个画面中,实际上就是一种异时同图的处理手法。《摩尼诞生图》吸收了佛传图的一些手法,把多个场景融合在一幅画中。

《摩尼诞生图》与佛经

《摩尼诞生图》异时同图的有些细节需要藉助佛经予以解释。我们这里摘要引用《过去现在因果经》作为参考:

于时摩耶夫人于眠寤之际,见菩萨乘六牙白象腾虛而来,从右胁入,影现于外,如处玻璃,……于是夫人,即升宝舆,与诸官属并及婇女,前后导从,往蓝毘尼园。……尔时夫人,既入园已,诸根寂静;十月满足,于二月八日日初出时,夫人见彼园中,有一大树,名曰无忧,花色香鲜,枝叶分布,极为茂盛;即举右手,欲牵摘之;菩萨渐渐从右胁出。于时树下,亦生七宝七茎莲花,大如车轮;菩萨即便堕莲花上,无扶侍者,自行七步,举其右手而师子吼:“我于一切天人之中最尊最胜,无量生死于今尽矣,此生利益一切人天。”说是言已,时四天王,即以天缯接太子身,置宝机上;……难陀龙王、优波难陀龙王,于虚空中,吐清净水,一温一凉,灌太子身——身黄金色有三十二相,放大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天龙八部亦于空中作天伎乐,歌呗赞颂,烧众名香,散诸妙花,又雨天衣及以璎珞,缤纷乱坠不可称数。……唯有魔王,独怀愁恼,不安本座。……尔时诸婇女众见此瑞相,极大欢喜,自相谓言:“太子今生,有如此等嘉祥之事,唯愿长寿,无诸疾苦,勿令我等生大忧恼。”作此言已,以天细氎裹抱太子,至夫人所。时四天王在虚空中,恭敬随从;……尔时白净王即严四兵眷属围绕,并与一亿释迦种姓,前后导从,入蓝毘尼园,见彼园中天龙八部皆悉充满;到夫人所,见太子身,相好殊异,欢喜踊跃,……尔时宫中,五百伏藏,自然发出;一一伏藏,有七宝藏,而围绕之。……诸婆罗门即共论议,而答王言:“太子生时,一切宝藏皆悉发出,所有诸瑞莫非吉祥,以此义故,当名太子为萨婆悉达。”[54]

《摩尼诞生图》异时同图,可以分为十一个场景:

一、别宫安:最左边,宫殿一侧有五个妇人,中间的一个装束模样都与宫殿台阶前的贵妇相同,当即摩尼之母满艳。她身边的四个妇人是其侍女。满艳被安排在别宫居住,相当于《过去现在因果经》摩耶入蓝毗尼园、莫高窟290窟所绘摩耶出游,或61窟所绘摩耶回家。

二、胸前化诞:宫殿台阶前有四个妇人,三个是侍女,中间的一个即满艳,从胸前飘出一缕云彩,云团上是一裸体婴儿。此即《仪略》所言:“胸前化诞”、《闽书》所言“擘胸而出”。《过去现在因果经》、莫高窟290窟、61窟、《释氏源流》及其他各种佛传图均有“树下诞生”的细节,无疑是核心情景。

三、地涌金莲:云团上的裸体婴儿当为摩尼,左手上举指天,右手下垂指地,云团下方地面上有朵朵金莲。《过去现在因果经》有“七宝七茎莲花”;莫高窟290窟、61窟均有“步步生莲”,《释氏源流》则将“步步生莲”与“树下诞生”融合为一图。区别在于摩尼左手上举,而菩萨右手上举。

四、前来侍卫太子的四天王:对此佛传图有不同的描绘,《过去现在因果经》云:“时四天王,即以天缯接太子身,置宝机上”;《释氏源流》“树下诞生”把四大天王画在九龙灌顶的太子的两侧。《摩尼诞生图》则将前来侍卫的四天王画在左上角云端上。

五、捧天洒甘露:在“地涌金莲”的右方空中有一个红色轮廓的圆轮,其中坐着摩尼,圆轮下有一莲花座,圆轮上方有从天而降的水流,此为整个画面的中心。相当于《过去现在因果经》所言“难陀龙王、优波难陀龙王,于虚空中,吐清净水,一温一凉,灌太子身——身黄金色有三十二相,放大光明,普照三千大千世界”。几乎所有的佛传图都有九龙或二龙灌水的情景。《摩尼诞生图》未描绘九龙或二龙,但摩尼头上的当非光束,而是水流。

六、十方诸佛尽欢忻:“捧天洒甘露”上方云端中有十个带头光的女神,有的手持乐器,有的拿着放鲜花的篮子,做散花状,云下面有十朵散下来的花朵,庆祝摩尼诞生。相当于《过去现在因果经》所言“天龙八部亦于空中作天伎乐,歌呗赞颂,烧众名香,散诸妙花,又雨天衣及以璎珞,缤纷乱坠不可称数。”

七、魔王愁恼:“捧天洒甘露”的右方有一朵乌云,云中有三个上身赤裸的魔鬼。相当于《过去现在因果经》所言“唯有魔王,独怀愁恼,不安本座。”

八、婇女欢喜:“捧天洒甘露”下方左右各有一妇人,左边的妇人左后方还有五个妇人,均为婇女。相当于《过去现在因果经》所言“尔时诸婇女众见此瑞相,极大欢喜”。

九、恭敬随从的四天王:画面右上角云端中有四天王,相当于《过去现在因果经》所言“时四天王在虚空中,恭敬随从”。

十、迎太子归宫:“捧天洒甘露”右下方有四个男子,其中一人打着伞盖,伞盖下中间穿红袍的贵人可能为跋帝,他们身后还有五个持杖武士簇拥这一个穿蓝袍的贵人。相当于《过去现在因果经》所言:“尔时白净王即严四兵眷属围绕,……见太子身,相好殊异,欢喜踊跃。”莫高窟290窟有“国王出迎”情景。

十一、宝物悉现:“捧天洒甘露”正下方的箱子恐非代表摩尼教经典,而是代表宝物,宝物前面两侧四人分立。此相当于《过去现在因果经》所言:“尔时宫中,五百伏藏,自然发出”。此经甚为强调“太子生时,一切宝藏皆悉发出”,从而将太子命名为“萨婆悉达”。莫高窟290窟有“宝物悉现”情景。

《闽书》

宋元时代在江南民间流传的《太子下生经》、《摩尼光佛》之类明教文献,以及《太子帧》、《摩尼诞生图》之类明教绘画,几乎完全没有引起中国士大夫的注意,只有《宋会要辑稿》中留下一些经文图画的名称。直到明代何乔远(1557~1631年)撰《闽书》卷七《方域志》“华表山”条下的一段文字才略有记载:

华表山,与灵源相连,两峰角立如华表。山背之麓,有草庵,元时物也,祀摩尼佛。摩尼佛,名末摩尼光佛,苏邻国人。又一佛也,号具智大明使。云老子西入流沙五百余岁,当汉献帝建安之戊子,寄形㮈晕。国王拔帝之后,食而甘之,遂有孕,及期擘胸而出。㮈晕者,禁苑石榴也。其说与攀李树出左胁相应。[55]

难以肯定何乔远是否看到过《仪略》、《摩尼光佛》、《太子下生经》、《太子帧》或《摩尼诞生图》,但其记载有助于研究《摩尼诞生图》的细节并不多。我们可以把《仪略》、《摩尼诞生图》、《闽书》和莫高窟290窟、61窟、《释氏源流》的十二个细节作一比较,列成下表:


《仪略》说满艳“资禀天符而受胎”,但并无满艳吃石榴而受胎之说。《闽书》说老子“寄形㮈晕”,拔帝之后食之而有孕,“㮈晕者,禁苑石榴也。”《闽书》的这个细节不见于《摩尼诞生图》。

其他十一个细节中,只有第二个细节“胸前化诞”是所有资料都一致的,其说与摩耶攀无忧树出右胁相应。但是《闽书》则解释为“其说与攀李树出左胁相应。”其实老子之母“攀李树出左胁”神话本身就是套用摩耶攀无忧树出右胁。不过到了《闽书》的时代,何乔远理解为出自道教而已。除此之外,《闽书》并未提供更多解释《摩尼诞生图》的细节。

通过本文的研究,可以得出初步假设:北宋宣和(1119~1125年)以前制作的《太子下生经》是以唐代的《仪略》为纲,参酌《过去现在因果经》等佛经、《太子成道经》等变文和佛传图而编撰的;《太子帧》有可能就是根据《太子下生经》绘制的。《摩尼诞生图》是摩尼教徒为了在江南佛教盛行地区向民众传教,模仿佛传图,参照佛经、佛教变文,根据唐以来流传于江南的摩尼降诞故事而制作的摩尼教绘画。

要进一步理解《摩尼诞生图》的十一个细节,还需要研究霞浦文书《摩尼光佛》之《下生赞》、日本和歌山円通寺藏《释迦诞生图》、静冈MOA美术馆藏《释迦八相图》、山西太原市崇善寺佛传故事画摹本《释迦世尊应化示迹图》、青海乐都县瞿昙寺佛传故事壁画等资料,已经另外撰文分析。[56]

 滑动查阅注释

[1] 吉田豊:《マニの降誕図について》,《大和文華》第124号,第1~10页;古川攝一:《マニ降誕図試論—元代マニ教絵画における位置づけを中心に》,同杂志,第11~22页。本文笔者制作了彩色图版,放在欧亚学研究网页上,网址是:http://www.eurasianhistory.com/data/upload/2016-maxiaohe.pdf本文注明彩图号码,以便读者参阅。《摩尼诞生图》即网上彩图1。

[2] 吉田豊,古川攝一编:《中国江南マニ教絵画研究》,京都:临川书店,2015年。

[3] 松元荣一:《燉煌畫の硏究·圖像篇》,东京:东方文化学院东京硏究所:发卖所文求堂书店,昭和12[1937],Plate 73 c。即大英博物馆藏斯坦因编号Ch.xxii.0035。参见网上彩图6b。

[4] 吉田豊:《マニの降誕図について》,第1~10,25页;《中国江南マニ教絵画研究》,第128~127页。

[5] Furukawa Shoichi,“Preliminary Study of 'Mani at birth’ ——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its Relationship to the Manichaean Paintings Produced during the Yuan Period——”,Yamato BunkaIssue 124 (May 2012),p.25 (2).吉田豊,古川攝一:《江南マニ教絵画「聖者伝(3)」の発見と絵画の內容について》,《大和文華》第129号,第25~41,60页,刊布了新发现的一幅圣者传图。感谢吉田丰先生将此文发给笔者。

[6] 古川攝一:《マニ降誕図試論—元代マニ教絵画における位置づけを中心に》,第17~18页,插图15;《中国江南マニ教絵画研究》,第224~225页,插图32。此插图见《燉煌畫の硏究·圖像篇》,Plate 73 b。

[7] 古川攝一:《マニ降誕図試論—元代マニ教絵画における位置づけを中心に》,第17~21页,插图16~23;《中国江南マニ教絵画研究》,第224~229页,插图33~41。

[8] 《中国江南マニ教絵画研究》,第204~206、224~237页,插图32~45。参阅Masako Watanabe,“A Preliminary Study of 'Life of the Buddha’in Mediaeval Japan:The Metropolitan Museum Paintings”,Orientations,Sept.,1996,pp.46-56.宋后楣:《元末闽浙画风与明初浙派之形成(一)(二)》,《故宫学术季刊》第6卷第4期、第7卷第1期(1989年)。

[9] 王媛媛:《日藏“摩尼降诞图”再解读》,《西域研究》2014年第3期。

[10] Augustine,Contra Faustum 15.6.Zs.Gulásci,Maniʼs Picturesthe Didactic Images of the Manichaeans from Sasanina Mesopotamia to Uygur Central Asia and Tang-Ming China,Brill,2016,pp.391,408.

[11] 吉田豊辨认为放着摩尼经典的书箱。Gulásci,Maniʼs Pictures,p.391.

[12] Gulásci,Maniʼs Pictures,pp.386-393,Figure 6/20.

[13] 〔后汉〕竺大力共康孟详译:《修行本起经》卷上,《大正藏》第3册,No.184,第463c~464a页。http://www.cbeta.org/result/normal /T03/0184_001.htm

[14] 网上彩图2。

[15] 网上彩图3。

[16] 网上彩图4。

[17] 网上彩图5。樊锦诗,马世长:《莫高窟第290窟的佛传故事画》,《敦煌研究》1983年创刊号,插图1~7,图版10。贺世哲:《莫高窟第290窟佛传画中的瑞应思想研究》,《敦煌研究》1997年第1期。樊锦诗主编:《佛传故事画卷》(《敦煌石窟全集4》),香港:商务印书馆,2004年,第36~40图(第61~63页),第236~237页。

[18] 求那跋陀罗译:《过去现在因果经》,《大正新修大藏经》,第3册,No.189,第625a页。http://www.cbeta.org/result/normal /T03/0189_001.htm

[19] 〔西晋〕竺法护译:《普曜经》卷2,《大正藏》第3册,No.186,第494a页。http: // www.cbeta.org /result /normal /T03 /0186_002.htm

[20]http://www.britishmuseum.org/research/collection _online /search .aspx? searchText=ch.0039

[21]http://www.britishmuseum.org/research/collection_online/search.aspx? searchText=1919,0101,0.91网上彩图6。

[22]http://www.britishmuseum.org/research/collection_online/search.aspx? searchText=ch.00114网上彩图7。

[23] 万庚育:《敦煌莫高窟第61窟壁画〈佛传〉之研究》,《1983年全国敦煌学术讨论会文集·石窟·艺术编》(上册),甘肃人民出版社,1985年,图版55,第89~97、122~124页。《佛传故事画卷》,第123图(第138页)、第240页。网上彩图8。

[24] 〔隋〕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卷8,《大正藏》第3册,No.190,第686页a-b http: // www.cbeta.org / result / normal / T03 / 0190_007.htm

[25] 〔隋〕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卷7,《大正藏》第3册,No.190,第689a页。http: // www.cbeta.org / result / normal / T03 / 0190_008.htm

[26] 万庚育:《敦煌莫高窟第61窟壁画〈佛传〉之研究》,第124~125页。图版见:《佛传故事画卷》,第124图(第139页)。网上彩图9。

[27] 谢继胜,常红红:《莫高窟76窟〈八塔变〉及相关的几个问题——11至13世纪中国多民族美术关系史研究》,《艺术史研究》,第十三辑(2011年),第211~216页。

[28] 谢继胜,常红红:《莫高窟76窟〈八塔变〉及相关的几个问题——11至13世纪中国多民族美术关系史研究》,《艺术史研究》,第十三辑(2011年),第211~216页。

[29] 《佛传故事画卷》,第187页、第192图(第139页)。网上彩图10。

[30] 文书编号P.2007。图版见国际敦煌项目:http: // idp.nlc.gov.cn / database / oo_scroll_h.a4d?uid = 69194215334;recnum=59049;index=25 网上彩图11。录文见姜佩君,《敦煌〈老子化胡经〉研究》,台北:花木兰文化出版社,第99~103页。刘屹:《经典与历史:敦煌道经研究论集》,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32、35~36、79页。

[31] 刘屹:《经典与历史:敦煌道经研究论集》,第81、99、104~105页。

[32] 文书编号S.3969。图版见国际敦煌项目:http: // idp.nlc.gov.cn  / database/oo_scroll_h.a4d? uid=69263275434;recnum=8923;index=1 网上彩图12。

[33] 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中华书局,1997年,第436、470、486、508页。参阅俞晓红:《佛教与唐五代百花小说研究》,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54~262页。

[34] 网上彩图13。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第436页。参阅http:   // guoxue.r12345.com / new / 0002 / dhbw/035.htm

[35] 《宋会要辑稿》一六五册《刑法》二之七八,中华书局,1957年,第6534页。

[36] 参阅马小鹤:《〈宋会要辑稿〉所记明教经像考略——霞浦文书研究》,《国际汉学研究通讯》,第五期(2012.6),第10~13页。

[37] 《入众须知》,《卍新纂续藏经》,第63册,No.1247,第567b页。http: // www.cbeta.org /result /normal /X63/1247_001.htm

[38] 松田妙子:《中国降生像の成立について》,《美术史》,总第166号(2009年),第269页。

[39] 《敕修百丈清规》,《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8册,No.2025,第1115c页。

[40] 《明史》,中华书局,1974年,第1360页。

[41] 有关研究可参见:胡春涛:《老子八十一化图研究》,西安美术学院博士学位论文,2011年。

[42] Gulásci,Maniʼs Pictures,p.389.

[43] 祥迈:《辩伪录》,《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2册,No.2116,第752c页。http: // www.cbeta.org / result /normal/T52/2116_001.htm

[44] 网上彩图14。http://nbn-resolving.de/urn/resolver.pl?urn=urn: nbn: de: bvb:12-bsb00073611-5

[45] 网上彩图15。http://nbn-resolving.de/urn/resolver.pl?urn=urn: nbn: de: bvb:12-bsb00073611-5

[46] 胡春涛:《老子八十一化图研究》,第34~38页。

[47] https://digitalcollections.anu.edu.au/handle/1885/9581

[48] 网上彩图16。孟嗣徽:《岩山寺佛传壁画图像内容考释——兼及金代宮廷画家王逵的创作活动》,《故宮学刊》第二辑(2005年),第333页,图十二。

[49] 网上彩图17。古川攝一:《マニ降誕図試論—元代マニ教繪畫における位置づけを中心に》,第17~21页;《中國江南マニ教繪畫研究》,第225~229页,插图35。奈良国立博物館編,《仏教說話の美術》,思文閣,1996年,第16圖,第30~31、336页。

[50] Masako Watanabe,“A Preliminary Study of'Life of the Buddha’in Mediaeval Japan:The Metropolitan Museum Paintings”,Orientations,Sept,1996,pp.46-56.图版见http://www.metmuseum.org/search-results? ft= 1993.478.&pg = 1 &cat=Collection 参阅关口正之 (Sekiguchi Masayuki):《尾道市持光寺所蔵釈迦八相図について》(1),《美术研究》317号,1981年,第21~32页,图卷首4。网上彩图18。

[51] 邢莉莉:《明代佛传故事画研究》,线装书局,2010年,第31~83页。

[52] 网上彩图19。〔明〕成化二十二年《释氏源流》,影印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30~31页。

[53] 网上彩图20、21、22。《太原崛

山多福寺》,文物出版社,2006年,图版83、84、88(第145、146、150页)。

[54] 求那跋陀罗译:《过去现在因果经》,《大正新修大藏经》,第3册,No.189,第625a~626b页。http://www.cbeta.org/result/ normal/T03/0189_001.htm

[55] 〔明〕何乔远编撰;厦门大学校点:《闽书》卷7,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71~172页。

[56] 马小鹤:《日藏〈摩尼诞生图〉与〈摩尼光佛·下生赞〉》,《美术学报》2016年第3期。

(作者单位:美国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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