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忆三十年前孙晓云曾出现于《书法》三八妇女节专刊,十数位女性作者同列,孙晓云附骥尾。以作品而言,其当时尚未出帖,一手晋唐小楷照葫芦画瓢,于全国女性书者中能入前二十之展示尚且只能解释为性别占了便宜。
三十年瞬忽而过,而今孙氏,居然大佬,宜乎惊诧,试剖析之。
孙晓云,小字行草笔精墨良,颇为耐看,为书功尚浅之青年人所追捧,其笔技多得明董其昌、唐孙过庭笔意,至于二王实仅得一二,评其未谙魏晋也不为过。将之与白蕉先生字并观则易得定论。
二王追随者笔技多提取具代表性、单一性的东西进行反复细化练习,实王书笔技十分丰富,用笔中侧并用,而学之者追圆笔中锋、机械、小巧居多。
孙晓云的笔技更多地是来自董其昌,直追晋人谈何容易?况且仅仅将笔技之精熟视为书法之全部而舍风格之创建,大失矣。
古今判断艺术家成就高低最主要一点就是风格开创的高度、厚度。没有个性风格书艺死矣。吴冠中先生所言“笔墨等于零”——“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如果用于书法艺术不妨说:脱离了具有一定个性形式美的书法,其笔墨价值等于零。
孙氏将书法视为“女红”,若书界剔除性别之异,直观其书品——“惟手熟耳”。孙之书法,最宜于当众表演与视频,笔法精熟加之嘈杂环境更托显恬静书风之与众不同耳。
女书家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细致、精巧,最为缺乏的是个性。而艺术偏偏选择后者。孙晓云之小行书几数十年不变,并非不勤勉自励,实外显恬静,内心刚愎之故。
《书法有法》长篇累牍,模拟学术考据之态,实拉拉杂杂反复强调就是一句话:捻管是二王至高无上之古法。此类有理却因言过其实而造成反面效果的大话欺人,更显其人书理之支离破碎不成片段与心胸偏狭难以容物。
如在性别差异上强调其缺乏书法大家应有之心胸气质,则未免狭隘。远则不说,与孙晓云同处书坛一辈之周慧筠女先生何其雄廓少言,笔下何尝少风云之态?孙晓云则以师法不甚明确之外掩盖入帖不够、自我太多之内在,看似个性其实“其俗在骨”。
孙晓云作品虽以小行书为主,却也旁涉多体。其隶书脱胎石门,规整有余而逸气阙如,显未出帖。
甲骨金文承接其外公余旨,但线条做作、结体荒诞,只能以外行玩票视之。
至于大字,无论书体,笔力绵软之弊毕显,兼有其师尉天池之荒率,更不足观。
性别的差异在书家在世时或许占据某些优势,死后则在艺术的长河中会变得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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