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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行记

  河东

  在青藏高原的北缘,有一个山脉令人魂牵梦绕,她充满神奇,富于幻想;她大气磅礴,蜿蜒起伏,如同腾飞的巨龙,她,就是横跨甘肃、青海两省的祁连山。

  祁连山,在匈奴语中是 “天堂”的意思,人间有多少地方被冠以“天堂”的美誉呢?如果不来到祁连,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相信,在西北的旷野上,竟有这样一个可以和江南山水媲美的地方。

  那一年的8月中旬,我风尘仆仆从武汉出发,到2000多公里外的祁连山创作采风。

  位于青海省境内的祁连山,当地人把她叫作南祁连。在内陆人的想象中,青海是苍凉的戈壁滩和黄沙弥漫的沙漠,可是,我目睹的青海、看到的祁连,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倘若不是身临其境,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站在全世界海拔最高的土地上,那漫山遍野的绿色,那清澈见底的泉水,在向我昭示一个活力无限的高原。

  采风第一天,我来到了西宁市东郊的互助土族自治县。全国绝大多数的土族同胞,都居住在这里,互助除了青稞酒享誉西北,这里人们的风俗和生活习性也和藏族颇为相似,他们能歌善舞,每逢从远方来了客人,都会真诚地献上醇香的青稞酒,唱着幸福的歌谣,跳起欢乐的舞蹈。在一个风情园内,我恰好赶上一次歌舞的盛会。

  离开互助,在当地朋友的建议下,我启程前往位于祁连山东麓的一个林场。越野车在平坦的马路上奔驰着,沿途一望无际的青稞蓬蓬勃勃,一阵微风吹来,它们时而向我点头致敬,时而翩翩起舞。我陶醉了,陶醉在生机盎然的山野中。

  越野车绕过“山路十八弯”的环山公路后,很快进入北山林场。看啊!一棵棵参天的松树直冲云霄,在这片古老的森林里,我呼吸到全世界最清新的空气,欣赏到天下最美的山水长卷。眼前的大峡谷,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她依然是那样壮美、壮阔。

  第二天,我在门源回族自治县探访民间艺人,在当地旅游局有关同志的帮助下,我首次聆听了最为质朴的声音。歌手是勤劳的农民,在农闲之时,他穿梭于四乡八邻,用自己纯正的歌声滋润每一位乡亲的心田。

  随后,我又驱车前往离门源县城20多公里外的一个回民村落。在一户农家小院,回民的好客超过了我的想象。从这户人家的陈设中可以看出,这是一户还算殷实的人家。我坐下不久,他们就端上热腾腾的奶茶、大饼和载着深情厚谊的菜肴。从回民朋友憨厚的笑脸中,我充分感受到了西北人的热情和好客。

  就在这亮堂的家中,回民朋友们表演了颇有民族特色的歌舞。那歌声里,那舞姿中,饱含着他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当天,我一路欢歌笑语,赶往200多公里外的祁连县,那里是祁连山的腹地,那里气象万千,青藏高原上最美丽的风景,都囊括在她的怀中。路途上,金黄色的油菜花,似乎在和吉普车一路赛跑;宽阔的大草原,如同绿色的大地毯,永远向前铺展。这一路,我都在祁连山的山脚下前进着,车向前行,我对祁连山的爱就又递进一步。

  来到祁连县,正是阴雨连绵的季节。一阵细雨过后,我迫不及待地去探访深藏在祁连山腰之上的美景。吉普车翻过几道山梁,来到山顶,忽然,一片开阔的田地奇迹般呈现在我的眼前,那无拘无束的平整,顿时让我豁然开朗。那绿油油的、怎么也看不到尽头的青稞、小麦,铺就成一幅绝色的唐卡;浩瀚的天空露出湛蓝的一块,大朵大朵的白云渐渐地朝山顶的方向瓢来,远方青蓝的群山,如同恐龙的脊背向远方伸展。我很幸运,身处色彩艳丽的油画中。

  人们常说,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都居住着神仙,这祁连山上,到底有没有神仙呢?我再往上走,一块镌刻有“天境祁连”的岩石,吸引了我的视线。放眼望去,头顶的天空、白云,和那错落有致、层次分明、色彩明快的原野浑然一体。脚下小草,散发出清新的芳香。站在山巅,脚步每移动一次,景色如同电影蒙太奇在神奇地变化着。精神抖擞的青松,壮阔高悬的岩体,如同珍珠洒在山坡上的牛羊,云雾缭绕的山峰,构成了祁连最亮丽的、最动人的风景。啊,天境祁连,你是当之无愧的人间天堂!

  来到祁连县文化馆,一群生龙活虎的藏族青年,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的表演水平虽然不是专业的,可是从他们用心的表演中,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们对藏族音乐和舞蹈的独特理解。其中一个叫多吉的藏族青年的歌唱,让我寻找到了更多的艺术灵感。他是一个拥有数千只羊的牧民,忙碌之余,他把唱歌当成最快乐的事情。他告诉我,有一天,让全青藏高原都能听到他的歌声,就是他最大的希望。多吉的歌声浑厚而富有穿透力,这原生态的演唱中,蕴藏着对祁连山、对草原、对牛羊的深情,同时也让我真切地感受到藏乐的神秘。

  祁连山下,令我难忘的还有风光旖旎的林场和汩汩的山泉。那一排排的青松,如同笔挺的战士。严寒的冬天里,漫天的风雪拍打着它们的身躯,它们不屈服,不低头,这正是它们的傲然风骨。站在叮咚的泉水边,倾听水花欢乐的歌声,这晶莹剔透的水花啊,刚从祁连山顶的雪域下来,又急急忙忙地奔向前方波涛汹涌的大河。

  结束了在祁连几天的创作采风,我翻越了海拔4000多米的高山,来到金银滩草原。一阵急雨过后,太阳奋力冲破乌云,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直射到宽阔的草原上,不一会儿,天空的云儿开始流动,渐渐地,云儿翻起跟斗,调皮得像个稚嫩的孩子,时而光芒万丈,时而暴风骤雨,谁也摸不透,这就是青藏高原的气候。

  金银滩草原曾经是著名音乐家王洛宾生前进行艺术创作的地方,一曲《在那遥远的地方》传遍五湖四海,那堪称经典的旋律,一直回荡在华人的世界里。在王洛宾艺术展览馆,看着他生前的一幅幅照片,我对这一代歌王肃然起敬。王洛宾对艺术创作的执着精神,成为我最好的学习典范。

  在祁连山的每一天,我为那壮阔恢宏的风光而迷恋,为那奔放洒脱的舞蹈而陶醉,为那悠扬高亢的民歌而倾倒。世界之大,祁连之美,我望着碧波荡漾的青海湖水,闭上眼睛,低声吟唱:天境祁连,你风光无限,你是人间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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