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碎影
□闫建庚
在办公室值班床上睡觉,每每都要比太阳睁眼早。儿时清晨醒来,就能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顷刻间,对母亲的思念像潮水般袭来……
母亲对我这个家里的老疙瘩最为疼爱。那是1987年一个夏季的早晨,母亲要带我去省城。
从村里到县城有一条不宽的马路,母亲很是谨慎,看到对面汽车很远就让我一同下车避让。就这样骑骑走走,12里的路,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
上午,我们到达了石家庄火车站。这次来省城,主要是因为我接到了三个通知书:县高中、市体校和铁路学校。县高中和市体校母亲都带我看过,这次是跟本家的一位叔叔来看铁路学校。
母亲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生怕熙熙攘攘的人群把我们冲散,而我则成了刘姥姥进大观园,进入眼帘的都是稀罕事物。
办完事后,我们即刻回返。这时,火车站一个烧鸡铺吸引了我。天已近午,烧鸡透出的香气死死地拖住了我的双腿,我的眼睛便直勾勾地盯住一个个冒着热气的烧鸡不能自拔。“咱不吃,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妈妈看我这馋样儿,无奈地对我说。长大后,我才明白妈妈不肯买是因为家里穷,那时候吃只烧鸡对乡下人来说是一种奢侈。
就这样,我拉着母亲的手很不情愿地挪移十几米后,突然母亲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带我折返回来,来到烧鸡铺前说道:“咱也买一只尝尝。”随即打开泛黄的旧手绢,拿出一张一元钱递给服务员,挑了一只最小的。
这只烧鸡是我平生吃到的最好吃的美食。我撕下一块鸡肉递给母亲,说:“妈妈,你也吃。”母亲说:“我胃不好,你吃吧。”我是吃到嘴里香到胃里,妈妈是看到眼里甜在心中。我和母亲都得到了美的享受。
回来后一家人很快便达成了共识,让我选择了铁路学校。当然,我知道,是省城的烧鸡让我有了主见——也许这只烧鸡让我走出了坐井观天的狭隘,而这只鸡也寄托了母亲对我深深的爱,这爱一直珍藏在我的内心最深处,每逢翻动,虽久远而香气弥留。
至于母亲为什么会改变主意,折返回来给我买了那只烧鸡,她老人家没有告诉过我答案,我也没再追问。几十年来一直成为了我心中的谜团,但可以肯定,这种结果一定是母亲内心斗争所致。到底是贫穷压倒了挚爱,还是挚爱战胜了贫穷,这只如愿以偿的烧鸡便是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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