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宝诒(公元1842~1901年),字谷孙,号冠群,清末名医,江苏省江阴县(今江阴市)周庄镇东街人。据《江阴县志》称:“其为人和厚好学,能文工书,尤长于医,苏常一带,妇孺皆知。”
公元1890年,柳宝诒在江阴周庄镇东街开设“柳致和堂”药店,所以将店号取名“致和”。致和者,致力于医,饮之太和也。先生存心济世,普救病患,积毕生之经验审定致和堂丸散膏丹,患者按症试服,奏效如神。秘制柳氏圣济大活络丹、人参再造丹、保赤金丹等尤为著名,远近采购,名驰遐迩。
在治病之余,柳宝诒还著书立说。柳氏一生医着颇丰,著有《素问说意》、《温热逢源》、《柳选四家医案》、《惜余医案》、《柳致和堂丸散膏丹释义》、《惜余医话》、《疟痢逢源》等医籍。其中《四家医案》、《温热逢源》广为流传,其余各书,少见于市。今笔者从苏州大学图书馆觅得《惜余医案》一卷,卷尾处得其治疗吕文清休息痢一文。全文笔酣墨饱、璧坐玑驰,医理论述旁征博引、缜密周全,治疗经验简而精湛,寥寥数百字,将休息痢病因、病机、证候、治法、方药等方面内容,详为论证,颇具独到见解,末尾更是批判当时之不正医风“病未一诊,路隔千里,而谈病议治,娓娓不已。”由此对其著作《疟痢逢源》全书行文、治法可见一斑。列全文如下,邀同道学习鉴赏。
拟吕文清休息痢证
谨查休息痢一症,其故皆因余邪未尽早服兜涩之药,或早食荤油酸敛之物,致余垢留匿于大肠曲折之处。人之津液气血流行输贯,每至其处即留滞于此,蒸化而为垢,伤气液者,化为白垢,伤营血者,化为红垢。凡经年累月垢下已多,而其中仍不能尽者,即此故也。调治之法门迳虽多,不外分虚实两端。此病因余垢未尽而起,本无纯虚之证。不过因痢久正虚,或弱质,或年老,正实少虚多者,苟得温养脾胃肾,扶助正气,则气一旺,余邪不能留,此治虚之一端法也。其实者,或因寒积,或因湿热,或因痰瘀。
凡肠中稍有阻塞,即能致斯治之者。寒积用温化,湿热用清泄,痰瘀用攻消,但总须用丸剂缓缓化之,与初痢之可用煎剂荡涤者不同俟。宿垢一尽,即随用培补以善其后,否则中气虚陷,身中一切病邪,均易下注,每有积垢已清,而滞痢仍不能止者,职是故耳。更有消补兼施之法,一面损正,一面祛邪。
前贤有用补中益气或四君、八珍等汤送下疏积导滞丸,即此意也。此治实证之又一法也。
尊体向来多湿,前年痢疾想系湿蕴生热所致,特不知垢色何如,不能决其所伤者为气为血耳。鸦胆子即苦参子,濒湖纲目不载其能治痢疾,其惟赵恕轩本草拾遗盛推其治痢之功。其性味至为寒苦,寒苦能燥湿,寒能泄热,服之而得效,其为湿热无疑矣。服法用桂圆肉包之空心吞下,或去油作丸,外加导气滞下行之药,此因余垢邪留匿肠中,非此不能恰到病所也。
前投理中汤温补脾阳,而未免助热,归脾汤养血濡脾,而不免助湿,其不能取效者,或此故欤,愚见悬揣之。
阁下病经两载,脾胃必伤,刻下既得暂止。无论内伏之湿热积清与不清,总以补中益气汤为主方。
其有湿热未清,或复作痢,或粪后有余垢。如红垢病在血分,于煎剂外可间服驻车丸;
如白垢病在气分,可间服香连丸,戊或戊己丸;
如腹中作痛加入木香、白芍,如此调理,凡寻常休息之痢可望向愈。
设或久痢而致滑者、脱者,当兼固涩;久痢而伤及肾脏者,当用温补,此须别有见证可据,非凭空悬疑所可足为定论也。病未一诊,路隔千里,而谈病议治,娓娓不已。
阁下得勿笑,其纸上谈兵,犹是书生,积结习乎?特以夙承挚爱,又不能奋飞至前一抒。愚悃用敢以一知半解,藉作蒭荛之献,涉笔所之,亦不自觉其狂直矣。伏冀。
采摘而割正之,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