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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被宠,想开心,想要你,算了,想有钱!”

不知昏睡了多久,穆黎醒来,已经身处病房。

房间寂静得如同坟墓将她埋葬,她摸了摸小腹,已无圆鼓鼓的感觉。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轮椅转动的声音叨扰了这一份宁静。

蔺瑾谦来到床边,他坐在轮椅上,怀里抱了一个小小的婴儿。

“男孩,还是女孩?”穆黎一看,挣扎着便要坐起来。

却听到蔺瑾谦冷冷地说道:“是个死婴,正好,也省了我亲手掐死这个孽种。”

她僵住,盈着泪水的褐瞳睁得老大,周身线条不知是因产后疼痛还是什么,开始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你说什么?”

蔺瑾谦漠然地把包裹严实的婴儿交给助理罗赫,淡淡地说道:“孩子已经生了,你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蔺家,回你的小镇,还是去国外,你自己选。”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穆黎僵坐在床上,睁着大眼看着罗赫抱着婴儿走出了病房。

突然间,她像是被什么敲醒,不顾一切地朝着罗赫的背影扑过去,径直从床上摔落在地,“还我的孩子!不要走!把孩子还给我!”

蔺瑾谦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地上不许她动弹,声音森冷地警高,“见不得光的孽种死了最好!你还想要它活着,是嫌给蔺穆两家带来的耻辱还不够吗?”

穆黎陡然回神,被那一句“耻辱”刺得全身一震,霎时一股血腥味冲到喉咙。

她奋力地站起来,怒视着坐在轮椅中的他,声线发抖地质问道:“既然是耻辱,为什么要娶我?难道这一切都是我该受的吗?蔺瑾谦!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会死!不!没死,它没死!我明明听到了它的哭声,是你骗我,我要去找它,我听到它哭了——”

自言自语着,穆黎夺门而去,衣裳单薄,光着脚丫。

医院整层楼都被蔺瑾谦包下,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和走道,穆黎如同行尸走肉般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入眼皆是片片空白。

蔺瑾谦紧抿薄唇,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身影,俊美的五官笼罩在一层晦涩之中,难以看清。

听得他对空手回到身边的罗赫说道:“把她带回来,出月子之后,立刻送出国。”

罗赫应声上前,握住穆黎的胳膊便将她打横抱起,却不知穆黎哪儿来的力气,尖叫着从他手中挣脱,摔落在地上。

然而她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摔在她脸上,耳朵一阵嗡鸣,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你不要脸,我却不得不顾忌!穆黎,这件事情闹出去了,丢脸的不仅是我蔺家,还有你穆家!别忘了,穆德忠之所以接纳你和你母亲,全凭蔺太太的头衔!”

穆黎抬头,看着轮椅中居高临下的男人,还想说什么却已无力。

是了,就是这样的态度,她嫁到蔺家来以后,蔺瑾谦的态度便是如此,冰冷、傲视、生硬、冷漠,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她“这是蔺家”。

她,穆黎,不过是穆家为了攀附蔺家而献出的一件“贡品”,因为有了蔺太太的身份,她的父亲才接纳了她的母亲。

她忽然想起两月前的暴雨夜,蔺瑾谦在那间阴冷的地下室找到她,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满是嫌弃,厌恶地问道:“你怀了他的孩子?哪个男人是谁?”

他是如此地讨厌着这个孩子啊!

恨意骤然间涌来,她发了狠,拽过他掌掴她的手,对准虎口咬下去,她咬得用力,刹那间,鲜血漫出,顺着手背流淌低落在地。

蔺瑾谦竟是没有躲,没有反击,稳稳地坐在轮椅上任她发泄。

罗赫心急如焚,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穆黎拽开,拖着送回病房。

“你把孩子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害死我孩子的——”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给穆黎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她才渐渐偃旗息鼓,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昏睡中,有轻轻的婴儿的哭声。

她走在一条长长的暗黑的通道里,四周寂静,婴儿啼哭的声音不断,她感觉有些害怕,沿着通道跑起来,跑到通道尽头推开那扇门。

血红的光涌进来,她看到一个小小的婴孩儿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她跑过去,想要抱起孩子,可孩子身下却有血水一汩汩流出来,蔓延了一地……

穆黎猛然惊醒,睁眼便看到一张张面孔,有愤怒的、讽刺的、冷漠的、幸灾乐祸的。

忽然一个巴掌用力地打下来,微哑的男低音怒吼道:“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东西?说,那孽种是谁的!”

“阿黎,你快告诉你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有了别人的孩子?即便那孩子死了,可你这样还是会让蔺家对穆家恨之入骨啊!”母亲用手绢抹着泪,哭哭啼啼地说道。

那一张张面孔,都是她所谓“亲人”的面孔,逼着她嫁给蔺瑾谦,不问她遭遇了什么,只顾着把所有罪责推到她头上……

穆黎睁大了眼睛,无视这一屋子鄙视愤恨的眼光,只喃喃地问:“我的孩子呢?你们把我的孩子弄哪儿去了?”

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克制着的粗喘的声音。

“孽种!”穆德忠扬手又要打下来,一个低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了于事无补。”

众人散开,纷纷推到墙边角落里。

蔺瑾谦操控着轮椅来到病床边,目光难得平和地看向如木偶般的穆黎,冷冷地说道:“想好了吗?你选择去哪儿?”

穆黎侧目,冷眼睨着他,咬牙问道:“你这个杀人凶手,把我孩子弄哪儿去了?”

“穆黎!”

蔺瑾谦抬手,制止了穆德忠的发飙,“不被祝福的孩子注定到不了这世上,这是它的命,也是你的命。你该庆幸,它死了,一了百了。”

要她认命?穆黎冷笑,咬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想要扑过去掐死他。

可她浑身乏力,还未坐起,就已满身大汗地跌回床上,气喘吁吁地承受着众人的嘲讽目光。

凭什么?她的人生难道就只配被人牺牲,连自己的喜好追求都不能掌握吗?

“我要离婚。”

许久,沉寂的病房内响起她微弱的声音。

蔺瑾谦闻言,眸光微动,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却是不语。

穆德忠立刻暴跳如雷,冲到病床前,指着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你有什么脸提离婚?要不是瑾谦大度,把事情一力压了下来,我穆家的脸早被你丢完丢尽了!瑾谦为你做到这地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哼……”穆黎冷笑,泪水不住地从眼角溢出,蜿蜒着流进耳蜗。

为她做到这地步?他不过是一个道貌盎然的斯文败类,眼睁睁看着她摔倒,看着她羊水破裂,看着她血染衣裙,却无动于衷!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一生就这样残破地了结了。

穆黎苦笑,笑得泪水更加汹涌,可她还是那句话,“我要离婚!”

“你要是敢离婚,就不是我穆德忠的女儿!与我穆家没有任何关系!”穆德忠愤恨地说,扔下最后通牒,拂袖离开了病床边。

母亲哭啼哀求的声音再度响起,“阿忠,你别生气,阿黎是一时气话,你不要当真,我会好好劝她……”

“蔺家被你闹成这样,这婚是你想离就离的?”这时,蔺瑾谦一贯森冷的声音打断了啼哭,“就算是离,也只有我能提!你最好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否则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等你身体好些了,去英国吧,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穆黎长舒一气,闭上眼,最后一滴泪落下,蔺瑾谦要用婚姻套死她,要她用余生补偿给蔺家带来的“耻辱”。

她不认命。

可她还能做什么?

……

五年后。

又是一年深秋时节,清凉山的墓地似乎比往年更加凄凉。

穆黎站在母亲赵心月的墓前,一袭素色棉麻的长裙在风中轻轻翻飞,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抱歉,因为我,让你这些年抬不起头。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明当年的事儿,现在说你也听不到了,但我希望你能保佑我,保佑我达成心愿。”

……

梨花溪一带是蔺瑾谦的居所,位于容城南部,青山为背,面朝大海,地如其名一样清新雅致。

蔺家长房独子蔺瑾谦在失去了双腿之后,便挥金置地,将这里圈了起来,盖起了独门独户的住宅,成为容城内人人提起便欣羡不已的城堡式存在。

提起蔺瑾谦,容城之内可谓人人敬仰,加之他失去行走能力之后,隐居在梨花溪,近几年鲜少露面,说起来便多了一种神秘之感。

然而对穆黎却并非如此。

人生恍如一梦,大梦五六年。

时过境迁,她已不再是当年唯唯诺诺的胆怯少女,如今归来,只是为了料理母亲的身后事,至于她和蔺瑾谦之间的种种,是该了结了。

到达梨花溪门前,铁门自动打开,穆黎开车进去,罗赫等在门前,见她下车来,恭敬地唤了一声,“蔺太太。”

“蔺先生在哪儿?”穆黎站在梨花溪的别墅前问。

“大少在看书。”罗赫答道,顺手指了指庭院的方向。

那棵散发着古色香气的高大桂花树下,蔺瑾谦靠坐在轮椅里,腿上盖着一条深色羊绒薄毯,身旁煮着一壶清透的茶,很是悠闲地翻阅着书卷。

穆黎可以想到他的神态,必然是慵懒随性的,舒展着宛如一头享受阳光的森林之王。

穆黎走过去,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见他是一贯的无动于衷,便微抿唇角,露出一道微笑来,说道:“蔺先生,你好。”

蔺瑾谦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好”,仍专注地研读着繁复难懂的经文。

穆黎这才注意到,在他手上缠了一串佛珠,而虎口的地方还留着一个不深不浅却很是清晰的牙印。

这令她有些惊讶,五年不见,他竟然研习起佛经来?再看他全身,已不似五年前那般充斥着戾气,而是一股淡淡的、漠然的,却也让人觉得更加疏远的气息。

愕然中,听闻蔺瑾谦状似无意地问道:“过了这些年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母亲过世了,我回来送她最后一程。”顿了顿,她勇敢地说出口,“顺便和你离婚。”

蔺瑾谦翻阅经文的手顿住,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五年不见,岁月似乎在这个男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不过是让他看起来更高深莫测,许是常年幽居于梨花溪,过着深入简出的日子,他面色白皙,五官俊美不似凡物。

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将她的人生推入了万劫不复。

“离婚的事儿是该办一办了,你有要求可以提,在合理的情况下,让律师先草拟协议。”沉默了半晌,蔺瑾谦不痛不痒地说道,复又低下头去翻看经文。

穆黎微微眯眼,庭院中姹紫嫣红的蔷薇让她有些不适,她强忍住翻腾的回忆,简短地说道:“我没有什么要求,协议拟好了给我签字就行。”

蔺瑾谦“嗯”了一声,似乎也不想说什么了,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斯文淡漠地说道:“你走吧,协议拟好了我让罗赫联系你。你母亲的事儿,请节哀。”

“谢谢。”穆黎说完,提着包转身快步走出了庭院。

脚下踩着青石板,一路穿过盛放的蔷薇,她心惊肉跳,那些被岁月和时光深埋的暗黑秘密在血液深处鼓动着,叫嚣着,似乎要冲破血管冒出来。

当年,她便是在这些青石板上不慎跌倒,导致意外早产

而那时,蔺瑾谦坐在轮椅上,目光森冷地看着她痛苦不堪却无动于衷,沉默了半晌,才吩咐罗赫送她去医院。

一路走出了庭院,她扶着车身大口大口地调整呼吸。

此间有车子驶入,在她的不远处停下,就见一个家佣下车,抱了一个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趴在她肩膀上哭啼。

“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

小女孩哭着抬起头来,齐齐的刘海下,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脸色有些白发,却依然遮掩不了她的可爱灵气。

穆黎的身子猛地一震,提在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她情不自禁地上前,跟在哄抱孩子的女佣身后,一路上步履踉跄,仿佛每迈一步都会跌倒。

女佣抱着孩子进了庭院,穆黎止步于庭院外,藏身在茂盛的花丛树木后,眼看着蔺瑾谦把孩子接了过去,难得露出了微笑,抱在怀里耐心地哄着。

小女孩儿仍不停地哭吵着,“我要找妈妈,我要妈妈,爸爸,我要妈妈。”

蔺瑾谦淡漠的声音传来,“小惜乖,你很快就会有妈妈,妈妈很快就会来看你了。”

小女孩儿哭啼地揉着泪眼,埋怨地喃喃,“可是妈妈从来都不来看我,她不知道小惜很想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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