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植物小品之二十七）

　　清朝诗人叶申芗有词《踏莎行·茄》：
　　昆味称奇，落苏名俏，五茄久著珍蔬号。自从题做紫膨哼，食单品减知多少。
　　作脯原佳，将糟亦妙，老饕所嗜从吾好。忆并自苋话清操，自惭肉食非同调。
　　古人喜欢茄子，因为它的实在、简单和省事，不但可以烧、炒、炖、煎、蒸、拌、炝，也可以腌、酱、干制，其食法可谓五花八门，一经巧手烹制，皆可成南北爱吃，老少皆宜，味道浓郁的平民美食，异味佳蔬。所谓茄子这东西，不娇，再瘦瘠的土地，都能开花结果。
　　古代人切茄子很有讲究，一般都用骨刀或竹刀，因为用铁刀切，茄子剖面会发黑。贾思勰《齐民要术》中有“缹茄子法”，即将煲茄子：“用子未成者以竹刀骨刀四破之，汤炸去腥气。细切葱白，熬油令香。豆酱油，擘葱白与茄子俱下，缹令熟，下椒姜末。”与茄子同煨的葱白也只能手摘，而“椒”者并非辣椒，是指原产我国的花椒。
　　茄子理所当然的为家常菜谱中的时令佳肴，有清朝文人朱彝尊的《临江仙引·咏茄》为证：
　　陇上紫瓜好，黛痕浓抹，露实低悬。趁朝日，畦丁密酒冰泉。桑边，看长蒂剪，垒垒绽叶底光圆。筠篮满、饷白牛萧寺，赤马吴船。
　　筵前，生疏蜀客，犀箸催下茫然。笑千庞万粟，许配芳鲜。蝉娟，爱轻墉染，香衫色，比似花妍。闲无事，写家蔬添个，小蝶新蝉。
　　在诗人眼里，茄子比花儿娇研，比美人芳鲜。以淡然的心境，无争的心态，把恬静的田园生活，瓜棚豆架下的安宁描绘得有声有色。
　　但茄子亦可以跃上宴席宝座，成为别具风味的美食。如《红楼梦》中提到的茄鳖。“鲞”者，原是指剖开晾干的鱼干。茄鲞，即切成片状后腌腊过且形如鱼干的茄干。第四十一回《贾宝玉品茶拢翠庵，刘姥姥醉卧怡红院》中就记载了这道菜的做法：“才下来的茄子皮剥了，只要净肉，切成碎块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合香蕈、新笋、五香豆腐干子、各色干果子都切成丁，拿鸡汤煨了，拿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罐子里封严。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用炒过的鸡瓜子一拌就是了......”这种经过蒸、炸、焖等“九蒸九暴”的茄鳖才有了非常滋味。难怪刘姥姥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我的佛祖！倒得十来只鸡来配他，怪道这个味儿。”
　　茄子，古时称落苏、亦作酪酥，因茄子的味道似酥酪而得名。茄子又名伽子、昆仑紫瓜、矮瓜，吊菜子、草鳖甲等。据说是阿拉伯人把茄子从印度带到西班牙，而波斯人从印度带到非洲，其后茄子由西班牙带到美国。茄子在汉代时传入中国，晋代开始普遍种植。当时东晋的京口（镇江）种植茄子远近闻名。
　　不过，由于有的茄子长得园头园脑的，看起来有点滑稽，所以，围绕茄子便产生了好多笑话。《笑林广记》有一则故事，一位蒙馆先生，东家一日三餐供的都是咸菜，而园中长得很多又肥又嫩的茄子，却从来舍不得不给他吃，先生忍无可忍，题诗抗议：“东家茄子满园烂，不予先生供一餐”。东家知道后，却天天顿顿供吃茄子，这位先生到底吃怕了，却又有苦说不出，又续诗曰：“不料一茄茄到底，惹茄容易退茄难。”
　　宋人郑清之一首《咏茄》诗，把不劳而获却脑满肠肥的官吏，和尚骂了个痛快：
　　青紫皮肤类宰官，光圆头脑作僧看，如何缁俗偏同嗜，入口元来总一般”。
　　看来，茄子的功能其中也有取乐的成分。这不，现代人照相时大家一起扯起嗓子高呼“茄子”，据说相片的效果绝对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