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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呓语
        一阵凉意上身,从梦中醒来,伸手摸手机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疑惑着为什么闹钟没响,正要起身,猛然意识到,今天是周六!

        这两三年,起居时间有了变化。早上六点半的闹钟,却总是五点多就早早醒来。只有像这两日旅途奔波劳顿时,才会贪睡。

        躺在床上,努力推开汹涌而来的公事,让自己进入周末时光。回想起年轻时每周的状态。周一低落,周二忙碌,周三麻木,周四盼周五,周五等下班,六日稍纵即逝。每周循环如此,时光就这样一年年过去。

        如今,已近天命。少了工作日的纠结,也淡了周末的愉悦,波澜无奇,岁月不惊,说不好是看透还是漠然。

        窗外树影摇曳,从窸窣作响,到潮水涌动,这是秋风的声音。北京的秋又来了。

        记忆中,北京的秋是一步一步款款而来的。

        最先来的是秋爽。北京的夏天是炎热的,骄阳似火,酷暑难当。此时,北京人最盼望的,是立秋的到来。早立秋冷嗖嗖,晚立秋热死牛。不论早晚,一入秋,暑气便开始退去,空气不再蹩闷湿热,身上也爽利起来。虽然后面还有秋老虎等着,但是北京人知道,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秋爽之后是秋凉。从白露时起,气温逐渐低下来。秋天的凉通常都会伴着秋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此时的秋凉,是温和宜人的舒适,并没有太多寒意。

        秋凉之后轮到了秋黄。霜降前后,气温又降下来些。大街小巷的树叶开始泛黄泛红,这是北京最美的时候。银杏树叶黄的舒目,枫树叶子红得醉人。老使馆区,钓鱼台旁,黄色的银杏树布满整条街道,美如仙境。更有无数红黄错落的街道,散发着浓浓的秋的气息。

        最后压轴出场的是秋风。立冬前后,一夜秋风扫过,把已经干枯却还不甘落幕的树叶从枝头赶走。大街小巷,洒满了各色落叶,像铺上了华丽的地毯。一叶知秋的故事,就这样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庄稼人眼中的四季,是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城里人的四季,是天热天冷,雨雪阴晴。而文人的四季,是春花秋月,花开花谢。私以为,四时之美,以秋为最。尤其这千年古都,每冯秋黄,便亮出苍凉厚重的韵味和深沉斑斓的色彩,让其间的人们看深看浅,看里看表,看远看近,各赏各的味,各取各的好。就如这有趣又无奈的人生一样。

        北京,是最美的故乡。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里,北京已不是北平。没有了民国的味道,也没了长衫的先生,四合院成了大杂院,毛主席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虽然我们没能看到最有味道的北平,但是我们总记得那个胡同、煤炉、大白菜的北京,记得北京的天还是挺蓝的,记得北京原本在地上而不是在摩天大楼的空中,记得北京原来简陋而安详的样子,也记得大院里,大杨树泛黄的叶子一片片掉落的北京的秋天。

        如今北京的秋,就像是大会堂旁边的巨蛋。残缺不全,却在镜花水月中得了圆满。而我们对北京的记忆,就是这一池秋水,能将现实中的遗憾幻化得丰盈饱满。

        所以我们满足,因为可以在回忆的精神家园和现实的物质丰足之间寻找平衡。可惜,我们的后代却没了这等法宝。这是我们的幸运,还是他们的遗憾,又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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