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树又长高了!”母亲手指之下,是窗外临楼而载的松树。母亲家住在小区的三楼,十三年前父亲去世了,母亲一直在这里独居。记得刚搬来的时候,窗外的松树才刚刚冒尖,如今已经长得高不见顶,越来越密实的针叶密布在窗前,像是一道天然的盆景。
小区四面是楼,中间围着个庭院。楼高五层,不过百户,平素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也算是清净。透过窗外松枝的间隙,可以望见院里的花藤,石凳,丁香树,山楂树,柿子树,还有在树上蹦跳啄食的鸟儿。
闲谈之余,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窗前。原来,临窗的松树上面多了一个鸟窝,里面居然有两粒小巧溜圆的鸟蛋。听母亲说,这蛋是一只灰色长尾巴喜鹊的,刚下不久。通常情况,喜鹊在每年6月前下蛋,以便有充足的食物养育雏鸟。如今已经进入十月,这蛋显然下得晚了。鸟窝离窗子很近,似乎伸手就可以触到。自从发现了鸟蛋,母亲开关窗户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惊了鸟妈妈。小喜鹊出壳通常需要2-3周时间,于是趁着大鸟不在窝时查看鸟蛋的情况,成了妈妈每天的必修课。
鸟儿是很敏感的动物,通常会选择在隐秘安全的地方搭窝。在人家窗前筑巢产卵的并不多见,可能是家中平静祥和的气息符合鸟妈妈选址的要求。预示着生机的鸟窝鸟蛋,不但给窗前添了风景,也给窗里的人带来福运,窗里窗外,鸟与人营造出一个小小的和谐世界。
母亲年事已高,但健康状况尚可。年轻的时候,她总是在工作和家庭两头忙碌,退休之后也难得清闲。母亲喜欢逛街,如今逛得少了,更多的时候是站在窗前看院里的小世界。
有一次我从母亲家出来,走到庭院的拐角处,望见楼上的窗户里,母亲正目送着我,发现我回看,便向我摆手告别,我也向她挥手告别。从此以后,在拐角处挥手告别便成了我和母亲的约定。
老舍先生说过,人,即使活到七八十岁,有母亲在,多少还可以有点孩子气。失去了慈母就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但却没有了根。有母亲,是幸福的。只要有母亲在,就有最后的包容和依靠。
母亲的窗,窗里有母亲,还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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