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鲁迅全集》时的胡思乱想--883--《小说旧闻钞》
【我说】看《小说旧闻钞》之前，也曾想把《小说旧闻钞》分为《再版序言》《序言》然后就是《大宋宣和遗事》《水浒传》等等，待粗略看了题目，才知道，这就是一本讲小说的提纲，每一章也是讲小说史的时候用得上的预案。实在没有必要分开，以显得看书看得很多似的，于是，就把《小说旧闻钞》当作一篇看看也罢。
我买的《鲁迅全集》六卷上，《小说旧闻钞》是当作一个整体印出的。而很多版本却是没有这一个整体，多出了一个《古籍序跋集》《译文序跋集》，而在《古籍序跋集》里，也只能看到序或跋，而看不到真正的古籍，虽然这些古籍很多是先生整理而并非先生所作，但是，先生在里面的付出却是并不见得少。比如前一段时间看的《古小说钩沉》《嵇康集》等，《嵇康集》家诫篇，这家诫本为嵇康之家诫，也先生无关，但先生却把此篇一一勘正。原文有：人无志，非人也。但君子用心，所（《类聚》二十三引作有所）欲准行。我的理解是，先生初看到的嵇康家诫，这句话是没有“所”的，而《类聚》二十三引作有所，而先生也认为应该有“所”的，所以，就用了所欲准行。但是，要用所欲准行，就必须看《类聚》才行。又：凡人私语，无所不有，宜预以为意，见之而走（各本走下有者何哉三字。旧校亦加）。我的理解是，各本后一句都是见之而走者何哉，先生认为，不应该有。这个不应该有，是先生从“各本”中得来的，这个阅读量是多大，可想而知。如此之勘正之处，不论勘得正与不正，都不亚于自己写一篇文章那样轻松。
同样，这篇《小说旧闻钞》，网络上也只能找到其《序》，而不能找到其真正的《小说旧闻钞》的。我只能看六卷本，把所列的小说旧闻所列小说名目记下来就是了。
【原文片段】《小说旧闻抄》者，实十余年前在北京大学讲《中国小说史》时，所集史料之一部。时方困瘁，无力买书，则假之中央图书馆，通俗图书馆，教育部图书室等，废寝辍食，锐意穷搜，时或得之，瞿然则喜，故凡所采掇，虽无异书，然以得之之难也，颇亦珍惜。迨《中国小说史略》印成，复应小友之请，取关于所谓俗文小说之旧闻，为昔之史家所不屑道者，稍加次第，付之排印，特以见闻虽隘，究非转贩，学子得此，或足省其浬重寻检之劳焉而已。而海上妄子，遂腾簧舌，以此为有闲之证，亦即为有钱之证也。
【我说】这是《再版序言》中的一段话。注释中的一段话，也特别有意思。【海上妄子，遂腾簧舌】指成仿吾等对鲁迅编印《小说旧闻钞》的评论。成仿吾在《洪水》第三卷第二十五期（一九二七年一月）发表的《完成我们的文学革命》中说：“趣味是苟延残喘的老人或蹉跎岁月的资产阶级，是他们的玩意，”“而这种以趣味为中心的生活基调，它所暗示着的是一种在小天地中自己骗自己的自足，它所矜持着的是闲暇，闲暇，第三个闲暇。”并说：“在这时候，我们的鲁迅先生坐在华盖之下正在抄他的‘小说旧闻’”。又李初梨在《文化批判》第二号（一九二八年二月）发表的《怎样地建设革命文学》中，引用成仿吾的话后说：“在现代的资本主义社会，有闲阶级，就是有钱阶级。”
《大宋宣和遗事》
《水浒传》【我说：对此书旧钞最多，多说此书来源旧闻。】
《续水浒传》
《三国志演义》【我说：《浪迹续谈》六文：《三国志演义》言王允献貂蝉于董卓，作连环计，正史中实无貂蝉之名。又：《三国志演义》言关公禆将有周仓，甚勇，而正史中实无其人。然，演义书籍，怎么可能事事有史实。且，《丙辰劄记》文，《三国演义》固为小说，事实不免附会。唯《三国演义》七分实事，三分虚构。我们又何必纠结与有无貂蝉此人，有此人，故事更好事，无此人，可能会增加另外一个人。《归田琐记》七文：《关西故事》载蒲州解梁关公本不姓关，少时力量最猛，不可束检，父母怒而闭之后园空室。一夕，启窗越出，闻墙东有女子啼哭甚悲，有老人相向而哭，怪而排墙询之，老者诉云，我女已受聘，而本县舅爷闻女有色，欲娶为妻，我诉之尹，反受叱骂，以此相泣。公闻大怒，仗剑径往县署，杀尹并其舅而逃。至潼关，闻关门图形捕之甚急，伏于水旁掬水洗面，自照自形，颜色变苍赤，不复认识，挺身至关，关主诘问，随口指关为姓，后遂不易。这是又给关公一神话传说，也说明好人有好报的，洗面就能易容，不然，如何过得关去。】
《隋唐演义》《三遂平妖传》《剪灯新话剪灯余话》《英烈传》《绣榻野史 闲情别传》
《华光天王传》【《五杂俎》十五文：小说载华光天王之母，以喜食人入饿鬼狱，经数百年，其子得道，乃拔而出之。甫出狱门，即求人肉。其子泣谏，母怒曰：不孝之子如此！若无人食，何用救吾出来？世之为恶者，往往如此矣。前天刚看过，好像在《南游记》里记载着华光救母的事儿。】
《西游记》【《茶香室丛钞》十七文：宋周密《齐东野语》云，有某郡倅，江行遇盗，杀之。其妻有色，盗胁之曰：能从我乎？妻曰：吾事夫十年，仅有一儿才数月，吾欲浮之江中，庶有遗种。吾然后从汝。盗许之。乃以黑漆圆盒盛此儿，藉以文褓，且置银二片其旁，使随流去。如是十余年，盗至鄂舣舟，挟其入某寺设供，至一僧房，黑盒在焉。妻乘间问僧何从得此；僧言某年月日得于水滨，有婴儿白金在焉，吾收育之，今在此年长矣，呼视之，酷肖其父。乃为僧言始末；僧为报尉，一掩获之遂取其子以归。按《西游演义》述玄奘事，似本此也。】
《西游补》
《金瓶梅 玉娇李》【《茶香室丛钞》十七文：今《金瓶梅》尚有流传本，而《玉娇李》则不闻有此书矣。网络上有《玉娇梨》一书，也有人询问，这两部书名到底是不是同一部书。据百度，两者确实不是同一本书，而《玉娇李》也确实找不到此书，据说是《金瓶梅》的改写或续写。而《玉娇梨》又名《双美奇缘》，是明清才子佳人小说中最早的一部，风格最为纯正的才子佳人小说代表作。至于失传的《玉娇李》到底是什么模样，现在无人知晓，不过确实有人在研究其与《金瓶梅》的关系，令人不解的是，连书都没有见过，只凭历史上留下来的只言片语，研究能研究个什么呢。】
《续金瓶梅》
《三保太监西洋记》【《七修类稿》十二文：永乐丁亥，太监郑和、王景弘、侯显三人往东南诸国赏赐宣谕，今人以为三保太监下西洋，不知郑和旧名三保，皆靖难内臣有功者，若彦旧名狗儿等，后俱擢为边藩镇守督阵以报之。镇守自此始耳。】
《封神传衍义》《水浒后传》《今古奇观》《今古奇闻》《聊斋志异》【《国朝诗人征略》十四文：蒲松龄字留仙，号柳泉，山东淄川人，诸生，有《聊斋》集，又引《山左诗钞》柳泉屡试不利，遂肆力于古文，以余闲搜抉奇怪，著为《志异》一书】【又引《松轩随笔》小说家谈狐说鬼之书，以《聊斋》为第一。渔洋有《聊斋志异书后》一绝云：姑妄言之妄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此七绝在本书曾三次出现。另两处一出《桐阴清话》一，一处《新世说》二，为王阮亭所作，王士祯（1634年9月17日—1711年6月26日），原名王士禛，字子真，一字贻上，号阮亭，又号渔洋山人，世称王渔洋，谥文简。】
《女仙外史》《儒林外史》《野叟曝言》
《红楼梦》【《随园诗话》二文：康熙间，曹栋亭为江宁织造，每出，拥八驺，必携书一本，观玩不辍。人问公何好学？曰：非也。我非地方官，百姓见我必起立；我心不安，故藉此遮目耳。素与江宁太守陈鹏不相得，及陈获罪，乃密疏荐陈，人以此重之。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书，备记风月繁华之盛，明我斋读而羡之。当时红楼中有某校书，尤艳，我斋题云：病容憔悴胜桃花，午汗潮回热转加。犹恐意中人看出，强言今日较差些。威仪棣棣若山河，应把风流夺绮罗，不似小家拘束态，笑时偏少默时多。】
《夜谭随录》《耳食录》
《阅微草堂笔记》【虽说这是纪晓岚所作，但还是没有系统读过。《国朝诗人征略》三十五引《听松庐文钞》：或言纪文达博览淹贯，何以不著书？余曰：文达一生精力，具见于《四库全书提要》，又何必更著书？今人目中所见书不多，故偶有一知半解，便自矜为创获，不知其说或为古人所已言，或为昔人所已驳，其不为床上之床、屋下之屋者，盖亦鲜矣。文达之不轻著书，正以目逾万卷，胸有千秋故也。】
《六合内外琐言 曋史》《燕山外史》《品花宝鉴》《花月痕》《包公案》《施公案》《三侠五义》《青楼梦》《官场现形记》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我佛山人笔记》一文：果报之说，儒者不谈，然有时相值之巧，虽欲谓之非果报而不得者，使非余亲见之，犹未敢以为信也。临桂某甲，讯其姓名，本宦家子，与其弟同寓上海，瞰其弟之私蓄，欲分之，弟不可。甲父宦天津，甲惑于妇言，密达书于父，诬其弟以秽事。父得书大怒，驰书促其少子死。甲得父书，持以迫其弟，弟泣求免，不可，遂仰药。甲即谋鬻其弟妇，弟妇惧，奔余相救，余许以明日往责甲，其弟妇女在妓院矣。即走妓院威其鸨，迫令退还，为之择配，谓事已了矣。不数日，有人走告余，谓甲妇为人拐逃，甲已悔恨而为僧。以甲之非人也，一笑置之。阅数月，又有以异事来告者，谓某乙利甲妇之储藏，诱拐之，既尽所有，狂恣凌虐，妇不堪其苦，已奔某妓院，俨然娼矣。某妓院，即甲鬻弟妇处也。初不信，访之果然。妇且笑语承迎，略不自愧。我说，本来作家所写就是生活中的事儿，有时大些，有时小些，有时虚些，有时实些，全靠闭门造车，不会有读者的。】
《源流》《评刻》《禁黜》《杂说》
看内容，上面41种书籍，后四种是一类，前37种是一类，就是说，前面的各自成书，后面的好似类书。或许先生的《小说旧闻钞》只钞了前37部小说。为此《小说旧闻钞》，先生后面列出了引用书目，相当于我们现在写论文后面加上的参考书目。我统计了一下，有67种计1552卷之多。如此看，先生的功课做得多么让人佩服让人敬仰！
2018.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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