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是什么

.谢显胜.

很小的时候，就拿这个问题问一个故乡年长的儒者，他说：白天被晚上替代了，晚上又被白天替代了，这就是光阴。于是，当爷爷奶奶和其他来串门的老人晚上坐在火坑边一起拉家常时感叹：“光阴太好混了，转眼就老了”时，我就总是在旁插嘴：光阴不就是白天和晚上吗？天天都有白天和晚上，怎么就老了？这时，老人们总是慈祥地摸摸我的大头说：娃娃，就是这个白天和晚上把人熬老了呀，人老了，白天和晚上也老了。

但我是无法理解的，我也没去认真理解，因为那时我的白天和晚上都是那么美丽，那么多姿多彩。白天，或飞翔在碧绿山野、或游弋在清澈的小河；晚上，或嬉戏在生产队的厂坝，或躲猫猫在邻居家的草楼。那时我的白天和晚上总是觉得好短好短，只觉得刚开始，转眼一天就过了，又盼望着第二天的到来。

年复一年的，故乡年长的儒者早已仙逝，感叹光阴太好混的爷爷奶奶和其他的老人们也早就随着岁月老去，而自己，则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成长，历经了求学的磨练，备尝了创业的艰难，吃透了失败的困苦，头秃了，心累了，身倦了，转眼已是不惑之年。

有一天早晨，起床洗脸准备为谋生而上班时，陡然发现本已秃得没几根头发的亮顶两旁，隐隐露出几丝雪白，仔细查看，原来是岁月催长在鬓角的秋霜，不由感慨万千，写下一首无题诗：

流离颠沛苦匆匆，不想秋霜已上头。青春有梦觅何处，岁月无情江自流。

再细思，光阴是什么呢？故乡年长儒者慈祥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是啊，白天被晚上替代了，晚上又被白天替代了，这就是光阴。就是这个白天和晚上把人熬老了，人老了，白天和晚上也老了，光阴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