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惺忪落雪的清晨,曾写下这样的文字:一梦繁华觉,打马入红尘。纵使出自他人,我还是能在这样的早晨,依着窗边细数那些日影偏移,物影渐淡。好似只有这样,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用谦卑和谦卑下的文字,释怀我们曾经的自己和曾经爱慕的女子,因了我们在青春前的终日惶惶。
我是在成长中某个青黄不接的路口,读到这样的文字,关于青春的桀骜不驯,关于年少的放荡不羁,都是在对那个十七八难掩仓皇的罹难面前,倒戈弃甲也好,耀武扬威也罢,为我们未来总有一天对着逝去的青春悼念所留下的只字片语,支离破碎,除了缄默,还是缄默。
于是在廖伟堂的《衣锦夜行》中才有:一梦繁华觉,打马入红尘。于是在海子的诗中也有:从明天起,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我们如此喜欢恍然后的惊醒,仿佛是久别后的不诉离殇,才会在读完这般如梦初醒之后写下及时行乐的字句,谁曾料想却是南柯一梦,咋暖还寒,命运皆舛。
好在岁月静好,好在呼吸尚存。
在那些个快要向命运低下曾经自己高昂头颅的日子,七堇年写道:永远跪在地上等待怜悯,并且期待永不可能的时光倒流,才是人生中最不可挽回的失败。确实,如若真的再将自己置于曾经某个掩面而泣,某个失魂落魄的青葱岁月,我还是会跨马执刀,纵横沙场,披荆斩棘。打马而过肆虐在荒凉的山岗,挥鞭策马刺穿阻隔的蒺藜,穿过野径的桑麻,篱园的菊花,拈花惹草笑看曾枉然,便挥斥方遒。
曾在对某位暗生情愫的女子面前,留下这样的誓言:请在我逝去后的墓志铭上刻下此人没有荡气回肠般的活过一回。她平静的望向眼前这个擎着烟的男子,好似她早已知晓此刻所向的诗者会有这般命运,而我的那些话不过是如梁文道对廖伟堂所作之感,仅在于印证。
她是我青春的见证者,也注定将是我末途的葬送者。
名伶之歌,素手抚琴,弹一曲流觞曲水,舞一抹云卷云舒。你我伏案齐眉,终将敌不过诟病的岁月,沉浮的花海。死,不过一壶茗,一樽酒,安能代哉?
只是,若只是繁华一梦,那么昨日的沧海桑田,昔日的仓皇无措都只是真实而又残酷的写照,羞怯,不带掩饰的摆放在匍匐的朝圣路途之上,磕头,扣手,一起一落,已是千年。
比起飘零幻灭的梦境,我更欢喜现实,因了它现实的赤裸。
梦醒时分,我坐在窗明几净的阁楼阳台,伸手迎雪,雪穿缝而过,毫无留恋的从我苍老的指尖惊鸿般掠过,像我死去而又无依的青春,无视我的悲鸣挽留,倏然沉入追忆的往昔,咄咄渐熄。在我暗自噙泪的茶马古道,我骑过那些马,再次策马扬鞭,系绳勒马转向身后业已流逝的经年累月,如同昔日的打马而过,如同曾经的挥斥方遒,慢慢的重拾昔日的那些良辰美景。
蹄声不断,路已陌生。
渐渐的,曾经的路已是新路,曾经的花已是繁花。没想到彼时的消逝却是今夕的美景。
踏花归去马蹄香,铺陈开来的明花暗柳,倒转开去的小桥流水,待到梨花落成雨,一梦繁华觉,打马入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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