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裂缝自己缝合
文/ 梁子
小 语 导 读
其实,最初,我们是在拼了命地寻找完整的自己,希望不一样的人生里与他人共存,希望能融入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希望被接纳,被肯定,不惜丢掉自己身上的本真。认为自己的人生必须完整甚至完美,在这过程中,对自己是十分残忍的,一点点剥离身上原汁原味的东西,一丝丝的抽去灵魂里最美好的成分。
人生是有裂缝的,只有慢慢与另一个自己真正和解了,才可走上治愈与修正之路。
人,生而完整,而后残缺。每一个婴儿只有呱呱落地的那一刻,才最自我,最完整,最接近本真。当你与身边的世界产生各种各样的纠葛的时候,你开始慢慢远离自己,周遭的一切给予你不同的人生况味,改变着你的躯壳和灵魂,甚至不断让你出现各种各样的裂缝。
你开始学会掩饰,学会讨好,学会挣扎,学会敷衍,学会言不由衷……成长的过程,也是逐渐丧失了纯真自由的本性的过程。这过程中,我们不断在对抗这世界,对抗着由这世界捏出的另一个似是而非的自己。
历尽繁华、落寞、悲恸、欢欣,终可寻找到自己和独行的灵魂。
我们寻找的往往是失去的那个自我。我们总在不断对抗自己又不断原谅自己。荣格曾问,你究竟愿意做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完整的人?
其实,最初,我们是在拼了命地寻找完整的自己,希望不一样的人生里与他人共存,希望能融入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希望被接纳,被肯定,不惜丢掉自己身上的本真。认为自己的人生必须完整甚至完美,在这过程中,对自己是十分残忍的,一点点剥离身上原汁原味的东西,一丝丝的抽去灵魂里最美好的成分。
这其实是得不偿失的。终有一天,你会发现生命本不必如此。接纳自己,与自己和解才是生命最佳的状态。
苏格拉底其丑无比,他的丑甚至与他的思想一样远扬。可是他并不介意自己外貌的丑陋。
他不介意在公众场合让人家发现自己,衣衫褴褛,垢面赤脚,四处演讲。他不断撒播智慧、缔造幸福。在街心,万千民众围着他,没有嘲笑,只有聆听和膜拜。
诚然,世间本无“完美”、更无“完人”。你的人生早就被生活摔打出道道裂缝。
美国曾经有一项民意调查:“你愿不愿意用克隆的方法获得一个完美的孩子?”结果只有6%的人欣然应允,76%的人则毫不动心:“我们不要破坏自然”。
我们必须接纳“不完美”,接受“残缺”。接纳“不完美”,如同接受一幅书法作品中疾缓、轻重、曲直不同的各种线条;就如同接纳乐曲中高低、长短的各色音符。
生活中有了“不完美”,方让你学会谦卑、包容、思考。
历尽繁华和沧桑之后,我们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生命中,走来一些人又有一些人离开……时光渐渐在你身上烙下一道道印迹,你蓦然发现,自己早已残破,需要缝补。
能真正找回生命最初的那个自我,而且将自己生命裂缝缝补得圆融无缝人恐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弘一法师。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世人眼中的李叔同是西湖畔那个决绝、心如死灰的僧人。
即使他精通六国文字,诗书画乐俱精;即便他是教育家,而且还是西湖名人,一代高僧,半世文人半世僧。我们仍然不愿真正接受他。
因为“他曾经属于我们的时代,却终于抛弃了这个时代,跳到红尘之外去了”(林语堂语),他抛弃的还有挚爱的日本妻子,他没有回应妻子的疑惑“先生,你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留下那个叫做雪子的女人的只有湖面来来去去的涟漪。
那个冬天,李叔同38岁。红尘阡陌中,少了一个风流才子,寺院深处,多了一位弘一法师。
我们也无法探知弘一法师送给那位痴情女子的那句“还君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的本意。
我们无法理解他在出家前将预留了三个月的薪水分为三份,其中一份连同自剪下的一绺胡须托老朋友杨白民先生,转交给自己的日籍妻子,并拜托朋友将妻子送回日本。
我们只知道,因为与自己和解了,所以慈悲。
我们只知道,绚烂至极终将归于平淡。
龙应台说:“修行的路总是孤独的,因为智慧必然来自孤独。”
我想,残缺的李叔同缝补出一个本真的弘一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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