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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兵器时代,军队“炸营”的后果有多可怕?三十万元军一夜崩溃(明朝果然很有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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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4 布基纳法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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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 在古代,农民造反成功需要有哪些条件?(明朝其实很有料-2)

【妥欢帖木儿的反击】

刘福通跳出来要复宋,这是元朝皇帝最恨的两个字,妥欢帖睦尔无法容忍,他下诏派也先帖木儿率大军征讨。

帖木儿在元朝是个烂大街的名字,这位帖木儿身份很尊贵,他是当朝宰相脱脱之弟,也是数得上的名臣,原先一直在纪委口子上班,长期担任监察御史。

也先帖木儿的特点是整顿吏治,打击贪官有一手;运筹帷幄,带兵打仗基本抓瞎——说白了,这就是位文官,根本没有统兵作战的经验。

也先帖木儿统帅的这支军队人数并不比红巾军少,战兵有十余万,加上辅兵总数达到了三十多万。元顺帝自己也对手下战斗力不放心,还特地从北亚征调而来六千回回阿速军,这支军队擅长骑射,素号精悍。

刘福通也有点虚,自己手下人数虽不少,多半是刚扔掉锄头拿起刀枪的农民,面对几十万正规军,能打得赢吗?

他试探着发动了一次小规模的奇袭,效果虽然不大,却斩杀了元军的先锋巩卜班,这次小胜利让红巾军找到了自信,朝廷派来的正规军比地方官府的镇戍军也强不到哪里去。

如果各位在工作中带领过团队就能理解,管理三十人就不是个简单的事。统领三十万大军,非能力极强者难以办到,遗憾的是,也先帖木儿并不是这样的人。

这种战斗,元军刚集结完毕的时候,也是士气最旺盛、战斗力最强的时候。红巾军刚攻下州县,立足未稳,对元军战斗力也摸不清状况。趁这时进攻,元军就能把自己的优势转化为胜势。

可也先帖木儿是文官,军事能力差劲,迟迟不发起进攻。如此对峙了一个多月,终于把元军给熬垮了。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刘福通乘夜发动奇袭,黑暗中元军搞不清情况,纷纷自相践踏,也就是俗称的军队“炸营”。也先帖木儿无力约束部下,飞马逃跑,三十万大军跟着溃散,兵器物资,全都落入红巾军手中,也先帖木儿只收得万余败卒逃回大都。

元军战斗力已经拉胯到这个程度了吗?其实不见得,这场大败主要是统帅的锅。

千里迢迢调来的阿速军其实是元军的箭头,这支军队确实悍勇,但有个致命的问题——纪律不行。

也先帖木儿驻兵对峙,阿速军无所事事,这帮人语言又不通,没法去串门聊天什么的,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士兵到处抢劫,将领整天喝酒玩女人,一个月下来,个个昏头昏脑,早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

其他元军也差不多如此,仗迟迟不打,士兵们的锐气被消磨殆尽,与刚到时已无法相比。

红巾军那头却是正好相反,此消彼长,胜利的天平越来越倾斜,元军的好局就这样被葬送了。

俗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元顺帝看走了眼,有个文武全才的哥哥不等于弟弟也是全才。

一场战役的胜败绝不只是双方军队数字的变化,它所带来的影响绝对是连锁的。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反元力量的大爆发。

看到三十万正规军都这么不经打,原来各地还在观望的人们胆气倍增,纷纷缠上红布,拉起人马,杀死地方官,打起了红巾军的旗号。

其中的一支,占据了濠州,首领之一名叫郭子兴。

郭子兴是个濠州的小土豪,虽然也受到剥削,但他也有自己的生财之道,日子其实也还过得去。他之所以起义,原因还是没有政治地位,门户低微决定他最多一辈子当个土豪,终日要受到芝麻大小官吏的盘剥。

别以为红巾军都是农民,它的成分很复杂,与活不下去的农民不同,提高政治地位,是郭子兴这类人造反的动机,由于在乡间的地位,他们通常能在农民军中担任首领。正如上文所说,自古以来的农民起义,就没几个真正是由农民领导的,就连施耐庵的《水浒传》中也是如此。

也先帖木儿兵败后,郭子兴趁机在濠州举旗,杀死州官,聚集起数千人。首领共有五人,郭子兴是其中之一,大家难分大小,都称为濠州节制元帅。

濠州城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旁边的村庄免不了被波及,不少人被元朝坑苦了,兵荒马乱的更没活路,纷纷投奔濠州加入红巾军,濠州声势壮大不少。

到这时,才到我们开头故事中的男主出场的时候。

【小和尚朱重八】

话说濠州城外有个村庄,叫做孤庄村。村如其名,这个孤单的小村毫无特殊之处。

然而,孤庄村却因为一个特殊的小孩在历史上被永远记录下来。

小孩姓朱,家里人都称呼他为重八,这算不上什么大名,宋元以来的社会,没有职位的平民百姓一般不起名字,只用行辈和父母年龄合算一个数目作为称呼,这个排辈的习俗至今在一些地方作为族称仍然保留着。

重八的父亲朱五四也是如此,农民大多一辈子走不出出生的村庄,逢年过节去趟县城就算奢侈的事,废那个劲起名字干嘛。

不过,看上去八辈都是贫农的朱五四,祖上的经历却还有些传奇。

那还是在南宋祥兴二年(1279年),新会崖门镇,已退无可退的宋朝二十多万军民在张世杰带领下,与追袭而来的元将张弘范背水一战,这就是宋末的崖山海战。

战斗结果很悲壮,宋军被击败,陆秀夫背着少帝赵昺投海自尽,追随跳海的人不计其数,南宋就此灭亡。神州陆沉,蒙古成为成为第一支入主中原的北方民族建立的王朝。

南宋虽灭,20多万军民却也不可能全数死难,幸存者总是有的。

其中,就有个姓陈的士兵侥幸跳海未死,他是维扬人,跟随张世杰来到崖山,护卫卫王赵籨。宋军战败后,许多士兵都淹死了,小陈侥幸爬上一个荒岛,和几个同样死里逃生的人开始了一段荒岛余生,当起了鲁滨逊。

小陈足够幸运,被过往的船只救起,回乡后他不再当兵,躲到了盱眙津里镇,靠巫术谋生。小陈逐渐成了老陈,他没有儿子,生了两个女儿,活到了九十九岁。

老陈的次女嫁给了句容一位叫做朱五四的农民,后来他们迁居到濠州。陈氏为朱五四生了四子二女,小儿子在家里排行第四,在家族兄弟里排行第八,所以起名叫朱重八。

朱重八就是后来的朱元璋,他当上皇帝以后,不曾忘记外祖父,在洪武二年追封外祖父为扬王,修缮了扬王墓并亲自写下《祭外祖扬王文》,并谕翰林学士宋濂文其碑。

碑文如下:

孙起布衣于淮甸。渐群雄之来从。凡二纪于兹。其间摧坚抚顺。敛迹豪雄。平祸乱于寰宇。播声教于八埏。安黔黎于村市。是以尊称华夏。耀扬六军。握九伐之威以镇顽。积四海之利以赏善。斯非上天后土之昭鉴。海岳之效灵。家祖外祖累世皆积阴功。奚若是耶。每念外祖之灵。必欲亲诣。年思月想。终不遂行。为其国事浩繁。弗克诣前。今特命外从孙曹国公李文忠以牲醴之奠献于陵。所以建灵堂及云追封外高曾祖考妣之由。惟我外祖英灵不昧。

或许有人会质疑,朱元璋是不是当上皇帝后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才找个宋末当兵抗元的外公。这个质疑并不成立,且不说《明史》中有陈公的传,光是朱元璋自己,就没有那样的动机。他从不讳言自己的出身,讨伐元朝的檄文中光明正大地写着“本为淮右布衣”,生怕全天下不知道一样。

而外公是个南宋小兵,也不算什么风光的事情,要真想拉风,那就得像韩林儿、刘福通那样,一个自称赵宋皇室后裔,一个自称大将刘光世后人。

认个战败落水隐居的小兵当外公,有这必要吗?这点上,朱元璋还是比较实诚的,后面还可以看出,老朱最看中的就是家族血脉,从这点上他也没有动机瞎认外公。

陈公去世于元顺帝即位后,重八当时已十几岁。之所以说到陈公这件事,是因为从中能看出宋朝的影响尚未完全被抹去,这个事实常常被许多人忽略。

因为中间隔了个元朝,从宋到明总给人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它们之间相隔不到百年,准确点说,从崖山之战到韩山童起兵只有72年,反元复宋依然大有土壤,这也是明教得以传播,红巾军能一呼百应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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