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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不是天堂,非洲不是地狱,非洲是我们的缘分
01
2016

那年4月与大家告别。李乐静静的看着我打包行李,祖上是清朝遗老的他掐指一算:我觉着你还会回来的。

我说滚,我才不回来,孙子才回来。

飞机在跑道上骤然提速,很契合我决绝的离心。但还是忍不住从窗口望去,再看一眼我的大蕾丝。

我望着那些熟悉的零星高楼,和不熟悉的万千贫民窟,这些平日斑斓锈蚀的铁皮瓦,在赤道的余晖中骤然闪亮起来。远远望去,达市像一个跌碎了的巨大存钱罐,炫富一样的珠光宝气。此刻的大蕾丝就像即将分手的恋人,在告别的一刻也精心涂了妆容,仿佛是最后的挽留,仿佛还有未了的情谊。

回到国内的我并没有在凛冽的冬季沉静下来了。就像小时候的课间广播操,周围人整齐划一,而我始终跟不上拍。人们像东非的角马一样奔忙的迁徙着,但谁也说不清对岸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抬头再也没有蓝天,眼前是看不透的霾和看不透的人心。各色彩灯把经十路的高楼装点像一排排圣诞树,那夜空里的璀璨灯火,与夕阳映照下的非洲彩钢瓦又有何区别,而对于不同国家的爱与恨,也不过像在冬季追忆夏日,只是季节性的变化而已。

青春不在,前程就像旧报纸一样开始泛黄。剩下的人生如剧透一般,快乐与痛苦按部就班。在一纸房契上摁下手印,用鲜红的指纹一圈圈套着未来,理想的生活像美颜后虚假的脸,而幸福的我们,笑的跟高速收费站一样。

我不怕变老,我怕老的不值。

我说黄援外,我要回非洲了。

黄韬说你是不是有病?你有受虐倾向吗?

我说我学工程测量的,Survey & Mapping,简称就是SM。

他说,傻逼。

然后黄援外执意要开车去T3,可能是觉着我回不来了要送我一程。结果他一边听着导航一边把车开到北京郊外的逆行道上了,最后跟高德里的林志玲骂起来,并单方面宣布对方是傻逼。

我和林志玲都是傻逼。

02
 黄援外

2013年。

有一次坐车回经代处的院子,司机贾比利踩了脚刹车,Do you see those turtles?

我瞅了一眼草坪。

我说,yes, so?

贾比利说:Tell Mr. Huang, even turtles live better lives.

黄援外的非洲岁月根本就算不上生活,那更像是一段苦修行。常驻前他刚经历了一场感情挫折,本可以选择好一点的国别,但可能觉着非洲更能衬托他悲情的人设,毅然投了申请。然后从到非洲第一天起,他把失恋演绎的颇有仪式感。两耳不闻窗外事,整天关家里弹《18 and life》。相识了半年只在上班时间见过他,我还以为土家族都是穴居的。在非洲炽热的阳光下,他活的像月亮背面一样凄冷。

陈sir说老胡,你看黄韬这萧条法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你管医疗队的,让大夫来给看看吧。

我说他这病大夫治不了。护士还有希望。

按理说,黄韬不该是缺女人的主。他是那种青春期特别长的人,成天不是健身就是摇滚,荷尔蒙比我汗腺都发达,干什么都风风火火,每次坐他车都跟刚抢完银行一样。

我坚信若干年后,当我们成了老顽童后,黄韬还是当年那个睾丸酮。

有次他问我这辈子干过的最疯狂的事是什么?

我想了想,大概就是结婚吧。

黄韬摇了摇头,给我讲了他的故事:

那是一个北京的冬夜,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一幢已经熄灯的宿舍楼前,黄柠捧着一本考研英语在雪地里来回踱步,期待这番苦行能打动楼上姑娘的芳心。就这样黄韬在雪地里整整站了一宿,大有师傅不收徒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可惜 One Night Stand也没能换得女孩的心。那扇窗户始终没有敞开,他倒是把一本词典翻完了,后来还稀里糊涂的当了外交官。

一切都是最好

笑的安排。

此后四年的驻外生活,鞭长莫及的黄援外梳理着比丝绸之路还长的感情线,但非洲就像贴在他脑门上的一张符,国内女孩望而却步。慢慢的,黄韬把非洲的歧途转嫁到对物女的愤恨:城市的霓虹埋葬了夜空,还有谁跟他千里共婵娟?

用句时髦话讲,就是供给侧需要改革。

03
2017

孙子曰:“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害而患可解……”

算了不扯了,17年,我回来了。

飞机轮胎与跑道激烈的摩擦,像久别恋人的热吻,这很符合我迫切的归心。

脱离了政府大院,我像结束高考的学生,突然拥有了大把自由。这一次,我觉着要放飞自我,我要晚上十点半出门,我要跟不同肤色的女人Say Hi,我要把“十不准”像遗愿清单一条条划掉,我要在Palm Beach、Triniti、New Africa,IT plaza, Princess,Element,Next Door,George&Dragon,还有半岛shopper往东一点那个新楼顶层和IT plaza一家老板的Club里,都混成VIP脸。

我要把黄韬在国内干的事在非洲干一遍。

新的非洲生活像一瓶摇过的可乐罐,短暂的喷发后,再也没有了澎湃。在东非浮躁的气候里,我突然清静下来了。我开始像当年的黄援外一样深居龟房,这个中资企业的营房生生成了我的“宅”基地。

非洲有非洲的圈子,驻外有驻外的喜好。有人喜欢50度酒,有人喜欢50度灰,而我就剩下50度的仰望赤道的天空。哪怕是孤独的夜晚,我还有最懂我的朋友相伴:Hey , Siri。

非洲常驻的日子里,我认识了很多星座。

我对自己很失望,出问题的并不是家乡的土地,所以非洲根本不是解药。回到非洲的我并没有追求新奇,不过是需要一个熟悉的角落简单的活着。远离了国内的是非旋涡,非洲成了一片人心的净土。

于是在每一个周末,我都要跑到经代处的院子打球,这里最有家的感觉。

 

在经代处门口,突然有个黑女人对我笑:你好啊,Mr. Hu。

我说哦,你好。

她说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我是TATU啊。

我说你好獭兔。

04
TATU

 TATU是斯瓦西里语“三”的意思,但她是我14年在非洲找的第七个雇员。记得当初面试时比现在还要瘦,瘦的只剩两个大眼睛。

我问她年龄。

21。

学历。

高中。

婚姻。

未婚。

家庭成员。

一个儿子。

我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在体检表HIV验血项打了一个勾。

也许只有我们把性观念和人端不端正绑在一起吧。獭兔体检合格,工作中规中矩,从没跟我借过钱,并不像其他几个祖宗变着法折磨我,相处两年算是最省心的雇员。

离开非洲之前,老李把儿子的衣服、玩具都留给TATU,TATU特别开心,一整天都能看见她笑着的大白牙。直到吃完晚饭,老李说獭兔,我们明天就走了。獭兔很开心的祝我们Happy Vacation。老李说不,我们不回来了,任期结束了。

人的记忆是选择性的,有时候好几年的记忆都能揉成一团球,而几秒钟的记忆却是一帧一帧刻在脑子里。

比如那一刻。我清楚的记着记獭兔的脸,她端着盘子立在那里,老半天没说话,然后豆大的泪珠簌簌的落下。

 

雇员贾比利说:You are the best boss,EVER。雇员波斯扣说:I will pray for you, my boss。我跟他们握手道别,笑着说:Go fuck yourself。

伤了太多次心之后,个体的人设就推演成一种群体属性。当你不再热衷于施舍时,你已经是一个老非洲。我曾经多少次被非洲的眼泪欺骗过,但在那一刻我相信,獭兔是真的不舍。

我记得有次内部宴请,她收拾完餐厅已经9点多了,我给她一万五先令,让她打车回家。

结果第二天她旷工了。

我心里骂Fuck,又得找第八个雇员。

第三天,她扶着墙来到班上。还没等我发火,她先哭了。

那天晚上她没打车,为省一万五的先令摸黑往家走,结果在Foodlover和中土之间的那片空地被人劫了,仅有的一万五先令没了,胸口还被一拳打成骨折。

一万五千先令,相当于人民币45元。

我说你别哭了,回家休息吧,这是**万先令,不在你工资扣。

再一次在经代处看见她时,我的确没认出来,她总算长了点肉,气色就显得好很多,而且还有一男人来接她下班。

我为她高兴。

05
宁超

终于有一天,宁超给我打电话:听说你回来了?

我说昂。

找地喝酒去?

我说好。

没有哪个非洲国家的饭馆赶的上坦桑了:志国的烧烤,成都的火锅,龙腾的香辣蟹,泰和的清蒸鱼,唐人的白灼虾,大桥的杜婆鸡,华人的大排档,中国城的东北炖,中华园的地锅饭,长城的服务员。

忘了那次在哪了,只记得喝的乞力马扎罗。

宁超说,干。

我说干,然后问宁老板现在忙什么啊?

宁超说开汽修厂了。

我说发财了啊。

他说哪有啊,还得靠胡老板多多照顾生意啊。

我说好,干杯。

然后当天晚上我就把车撞了。

第二天把车拉到他厂子里,宁超虎躯一震,从此逢人便说:“老胡这人实在!”

宁超,字笊篱,江湖人称宁捞捞。这个捞是捞人的捞,要是捞着钱了他应该早结婚了吧。警察局、劳工部、移民局这些紧箍咒一样的名字,他窜亲戚一样的走动着,人如其名,有路子。因为一半非洲血,又是斯语大神,跟当地人打交道自然更有鱼水情。而华人总是选择性的辨识其肤色, 比如打球时会问你怎么带了个外援来,而犯了事先在互助群里各种骂黑鬼,转头不见外的问宁超:兄弟,这次靠你了。

我认识太多的在非华人华侨,大部分比宁超有钱,大部分不如宁超洒脱。

没有谁像久居非洲的黄面孔一样,对这片大陆怀着如此复杂的感情。往来的游客不过是贪恋非洲的美色,没必要探知她的身世和秉性,而只有与这片大陆长相守的华人,才讲得清最深的爱与恨。他们没有任期,没有轮换,来非洲之前一无所有,脱离非洲什么也不是。非洲给了他们在国内没遭受过的屈辱,非洲同样给了在国内不可能获得的荣耀。这片大陆的贫瘠是他们最富饶的优势,他们端起的每一份奖状后面都印着非洲的背书。他们从非洲起家,回国内宣传,在侨联间串联,去中南海赴宴,数着黑人的先令,跑加拿大买房。他们极力装点着非洲,而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早日摆脱非洲,当完成华丽的转身后,非洲已经是他们想洗也洗不掉的纹身。

They call it Africa, We call it home。

那些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成了创业精英的励志故事;多少人背井离乡甚至妻离子散,话筒递过来却是中非融合的圆满故事;有人被黑人的绳索捆绑过,回国却套上鲜活的红绶带,他们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就像当初面对枪口那么从容。

这些人才是他妈的战狼。

有一次我跟老蔡说,你在非洲这么多年,这么深的感情,赶快想办法做点事吧。

老孔说:我对这里没有感情,没有一丝感情,这里只是我的谋生之地,别无其他。

06
孟老板

第一次见雷老板时是在一次使馆招待会上,听人介绍此女是卖飞机的。我第一反应是能给我家娃整一个吗?

后来才知道人家不是卡里亚阔的,人正了八经大央企,卖大飞机,管大区域。高访座谈坐第一排,使馆商会觥筹交错,论坛沙龙谈笑风生,在各大衙门如履平地,非洲大员前小鸟依人,仿佛印度洋吹来的亚洲雌风,在东非商圈掀起一阵Yellow Fever。也只有见了李乐黄韬陈sir宁超,雷老板才换上东北女银的尿性,没喝酒先说醉话:哟,坦桑的好人都齐了。

她的任期挺长也挺快。四年之后她从坦桑卸任,一个本科的光景,不知道非洲教会了她什么。送别的那段时间,雷老板很情绪化,见谁都借肩膀,仿佛非洲像一个负心人一样辜负了她。

此后在国内偶尔见过几次黄韬和雷老板,共同的非洲经历让人有种特殊的默契。你们喊Mambo, 我肯定回Poa。席间有人问起你们在哪工作?非洲?啧啧。然后摇摇头,尽在不言中的怜悯。而我们相视一笑,傻的就像彭彭。

 

非洲像一个出身卑微却颇有姿色的女子,我们曾经被她温柔的爱过,却碍于她的身世而羞于视人,始乱终弃的我们奔赴光明前程。在日后无数个浮华的夜晚,我们还是会念起那段风轻云淡的日子,想起她像巧克力一样丝滑的皮肤,想起她乡气却执拗的情话,你经历的千姿百媚终抵不过那一段最质朴的情愫。如果彼此释怀,请让我们重聚吧,念一句亲爱的非洲,别来无YOUNG。

果然,雷老板很快原谅了坦桑,她转回了非洲区,去开启新的酸甜苦辣。我相信履新的她心情一定是愉悦的,直到看到那个下午的推送。

埃航,ET302,6分钟,157人。

8名遇难同胞中,有雷老板的亲密战友。很多中航国际的朋友,微信头像都去掉了颜色。

这场灾难在非洲圈里影响之大,不仅是因为太过惨烈,甚至不仅是因为逝去的同胞。每一个在非华人的心里,我敢肯定,都会有过闪念:

It could be me。

我们没经历过暴乱,没见证过撤侨,没得过埃博拉,但谁没趟过这条航线?那些被我们调侃过的充满臭脚丫子味的机舱、无敌美的埃塞空姐和无敌烂的机餐,如今印在了各大媒体的黑白头条。因为这场席卷了各种心情的灾难,我突然之间对非洲的印象变得很模糊,就像想张嘴唱歌,却再也找不到调。

非洲是什么?生活是什么?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生活是块糖,国内恨不得嚼碎了咽,只有在非洲含在嘴里慢慢化。都放慢一点吧,哈库那玛塔塔,不管哪一天,只要我们相聚,举起杯子就是周末愉快。

所以雷老板,你们老说我是段子手,我还以为是看中我身段。其实哪有那么多段子,人生是一颗老玉米,看上去坚硬而无趣,我们只是活成了爆米花而已。

而那些与我们在这片大陆相聚又匆匆远逝的朋友们,他们才是真正的花。

再见时,他们一定还绽放在埃塞的山谷里。

07
非洲是你我的缘分

2018年,我换了单位,开始在北回归线和赤道间切换,工作成了冰与火之歌。感谢我的肉身,如果我是杯子估计早裂了。

成成还是那么的福相,老婆很争气的生了闺女。陈sir一家回了北京,爱人找了新工作,孩子自己坐地铁上学,都安顿好了,估计该生二胎了。李乐从来坦桑第一天就下载了一个APP,目前还在计算着离任日期。

我们的名人堂球队解散了。我去了纳米,朱去了津巴,何去了乌干达,秦去了印度,老大爷回了海南。只剩下小辫子在三棵树球场孤独的装逼。

辛亮首席继续为非洲做着官方代言,但他来纳米玩时没找我。而雷老板换了部门也换了国别,分管了日内瓦,哦不对,是几内亚。

黄援外已经不是那个援外了,转会到了合作发展署。我说那以后就唤你黄署郎了。黄署郎还是执意开车送我,只是没有了速度与激情。看着离前车20米的安全距离,我默不作声。

黄署郎自己尴尬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开车特别肉。

我说对。

他很无耻的笑笑:嘿嘿,我恋爱了。

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我不知道太阳黑子是不是又反常了,我不知道厄尔尼诺拉尼娜导致了怎样的蝴蝶效应,我不知道土家族是不是也有啥虏获人心的蛊术。反正黄署郎要结婚了,而且是跟当年使馆里最漂亮最漂亮的那个妹子。他恨之入骨的非洲,在他离开之前就铺垫了这段奇美的姻缘。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也许我们都不该像离开时那样,如此憎恶这片大陆吧。

记得有一次聚会,宁超说我们应该感谢非洲,如果不是非洲,我们这些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个桌上喝酒?

我也常常想,如果不是因为非洲,如果还有缘相见,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事?

在T3入境口,我热情的拉住一位外籍友人,指着旁边的Foreigner Entry: 拉菲克,Wrong queue,that’s your line~

宁超用一口流利的四川话说:没有啊,我也中国人啊,在非洲晒黑了不行吗。

我说:中国人啊,中国人费什么话。

宁超转过身:傻逼。

我也转过身:傻逼。

或者在黄岛的海边,我多看了李璐一眼,老孟指着我喊:你瞅啥?我说瞅你老婆咋地了?老孟说你再瞅一眼试试。

然后我就跑了。

或者在故宫里,跟着一个戴眼镜的怪蜀黍听了一路义务讲解。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写宫斗剧的吗?那个讲解员推了推眼镜:不,我叫爱新觉罗·李乐。

我转身跟老李说:快走,这是个骗子。

或者在某小区的窗口,我探出头对楼上喊:我告诉你姓黄的,你要再大半夜弹吉他,信不信我报警!

黄韬探出头往下喊:有本事你告啊!你每天天不亮在楼下拍球我说你了吗!

我继续骂:我全民健身怎么了?你算什么?都全面小康了你弹什么《穷街》!

黄韬:我就弹了怎么着,你再逼逼我把鼓手喊来一起练!

我:你试试,你信不信我给你砸喽!

黄韬:你砸试试,有本事上来砸!你上来啊!

我:你下来啊!

黄韬:你上来啊!

我:你下来啊!

而辛亮和雷老板们,我可能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或者哪天我打开电视,李首席正在采访非洲女企业家代表,雷老板像她刚去坦桑一样的侃侃而谈。

辛亮:感谢雷总精彩的创业故事,最后用一句话总结您这些年的非洲经历吧。

雷老板接过话筒,赤道沾染过的皮肤在镜头前熠熠生辉:

非洲不是天堂,非洲不是地狱,非洲是我们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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