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5年3月27日晚，三名神秘的中年男子住进了江西省信丰县的一家旅店。次日上午11时许，神秘男子从旅店出去，中午12时返回后就匆匆退房离开。与此同时，被害人彭女士报案称，这天中午11时30分，她的邮政储蓄银行卡内的1万元不翼而飞。这些神秘男子是干什么的？与被害人的报案有无关联？ 接到报案后，江西省信丰县公安局迅速成立专案组，调集精兵强将，全力侦破，由此牵出一宗流窜于赣、闽、粤三省疯狂盗刷银行卡的团伙大案。经法院审理，周建明等6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五至十四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处15万元至25万元不等的罚金。 1 被害人报案：顺藤摸瓜 深挖团伙 2015年3月28日晚上6时许，家住江西省信丰县古陂镇黎明村的彭女士，气喘吁吁地来到古陂派出所报案：“我银行卡内的1万元被人取走了。” 警察接到报案后，迅速来到案发地调查。银行出具的交易记录证实，彭女士卡中的1万元，于当日中午11时30分被转入尾号为6622的邮政储蓄银行卡内，之后在古陂农信社的自助取款机上取现。 警察立即调取了邮政储蓄银行和信用社的视频资料，拟通过人像比对找到犯罪嫌疑人，遗憾的是图像不够清晰，达不到比对要求。警察又以案发现场为依托，将线索延伸至其他关联场所，果然有了收获。 “昨天下午三点多钟，我店里来了三个陌生男子，说忘了带身份证，要求住宿，听口音是外地人。今天中午11点他们出去了，快12点回来的。他们点了几个菜，好像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没吃完就离开了。”案发当晚，在古陂镇开旅馆的老板蒋开雨向警察反映。 “他们住在哪个房间？” “403。” “他们退房后有没有人住过？是否留下什么？” “没有人住过，但房间已打扫过了。” “房间已打扫过了——”警察重复着蒋开雨的话，之后略一思忖：“他们会抽烟吗？” 一听这话，蒋开雨顿时兴奋起来：“我没见过他们抽烟，但服务员告诉我，床边上有许多丢下的烟头，可惜都被打扫掉了。” “不一定，你带我们再去看看。”蒋开雨将警察带到403房间并打开了灯，警察对房间进行了仔细勘查。 “烟头！”一名警察指着床底下高兴地说道。服务员证明，这枚烟头确是当时她在清理房间时不小心扫入床底的。 经DNA鉴定，该烟头系曾因盗窃银行卡犯罪被判过刑的周九林所留。 警察按图索骥，扩大战果。兵分两路，一路对涉案邮政储蓄银行卡进行深入调查，一路查询周九林在三大电讯商和各大银行开户信息中预留的手机号码。经过大量的工作，交易明细显示，涉案邮政储蓄银行卡在广东、江西等地有多次交易记录；在农业银行发现了周九林的手机号码，案发时该号码在案发现场有使用轨迹。周九林被成功锁定后，警察围绕周九林的活动轨迹和人际关系，在数以万计的通话清单中，条分缕析、抽丝剥茧，筛查梳理出案发前后与其联系密切的一部分手机号码，最终确定5个手机号码与周九林的活动轨迹一致。用身份证照片与银行监控视频的人像反复比对，仔细甄别，最终将周瑞平、周建明、周小儿、周华林、周启赞5人牢牢锁定。 2 抓捕嫌疑人：精准出击 一网打尽 警察对案件深入分析后认为，本案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专门盗窃银行卡的团伙犯罪，多人因盗窃银行卡犯罪多次被判过刑，而且是查获一起，判决一起，刑期不长，屡判屡犯；他们时分时合，流窜范围广，作案次数多，涉案金额大。一定要从个人到团伙、从一案到多案串并侦查，除恶务尽，不留后患！赣州市公安局指定信丰县公安局行使侦查权，指示要在反盗窃专项活动中打出声威，打出成效。信丰县公安局成立了3·28专案组，制定了“顺藤摸瓜、主动串并、精准出击、一网打尽”的整体办案思路，调集精兵强将，经过半年多的艰苦努力，往返于广东、福建、江西三省百余个县（市）及乡（镇）调查取证，收集了该团伙的大量犯罪证据。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赌博输得一塌糊涂的周华林，辞去教师工作上了贼船。康德说，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会使人的心灵受到震撼，一是头顶上的灿烂星空，二是人内心的良心道德。在充分享受了“跨行互转，想转就转”的喜悦之后，周华林良心发现，这些钱，有等着治病的救命钱，有节衣缩食半生积蓄的养老钱……周华林仿佛听见了被害人撕心裂肺的伤心痛哭，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的愤怒，呼啸的警车，冰冷的手铐，缀满电网的高墙，都令他不寒而栗。有一次作案回来，周华林来到离家最近的一处公园散心，以排解心中的苦闷。红花、绿树、青草，月影、水光、霓虹，这些平时赏心悦目的景色，此时对缓解他心中的压力却不起任何作用。他想去自首，争取从宽处理，但自首会牵扯出其他人。一番心理斗争后，周华林放弃自首而选择了拨打邮政储蓄银行的客户服务电话，建议改进ATM机具的设计…… 斗争归斗争，恐惧归恐惧，受日进斗金、无本万利的超级诱惑以及侥幸心理的强烈驱使，周华林决定再干一次就金盆洗手。 多行不义必自毙。2015年6月7日，公安机关得知周建明等5人同时出 现在寻乌县城伺机作案，便立即调集数十名警察蹲守在圈定的范围内。盛夏酷暑，骄阳似火。中午1时许，指挥部一声令下，5人被一举擒获，当场缴获假银行卡20余张。7月27日，网上在逃犯周启赞被抓获。至此，横行一年之久、横跨三省疯狂盗刷银行卡的犯罪团伙彻底覆灭。 6人均是江西省瑞金市人，因盗窃银行卡犯罪，周建明被广东、浙江、福建等地法院共判处过4次有期徒刑；周九林2次被追究过刑事责任；周瑞平、周启赞均被判处过1次有期徒刑。 3 银行卡调包：花样翻新 防不胜防 本案被告人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行骗，且次次成功，无一失败，无论被害人对骗术了解及警惕与否，一个个最终都被犯罪分子骗得团团转。这不仅有被害人的原因，也有在邮政储蓄银行ATM机上办理业务，只要卡未退出，利用被害人自己输入的密码就可进行各种操作的机具设计缺陷（这就是犯罪分子大部分选择在邮政储蓄银行ATM机上盗刷的原因），还有犯罪分子作案时屡试不爽的从容与淡定。罪犯究竟使用了哪些骗人的伎俩？翻阅本案厚厚的卷宗，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类型： 故意捣乱型。2015年4月28日晚8时许，赵女士在广东省普宁市的邮政储蓄银行ATM机存款时，身后一名男子说她掉了100元钱，她没有理睬，另外一个男子又问她农行在哪里，她说不知道，男子骂她疯子，她就骂男子神经病。争吵间，见银行卡出来了，她拿起就走。“千不该万不该和他们争吵，我为此付出了5万元的代价。”赵女士后悔不已，一脸无奈。而这两个故意给她捣乱的男子均是本案被告人。 主动服务型。2015年4月19日上午10时许，江西省赣县某农村信用社几个业务窗口都排着人办业务。54岁的黄某看着手里拿的银行卡，一边排队一边想：“这要等到啥时候？”这时，银行工作人员提醒大家，有卡的可以到ATM机上办理。一个穿着整洁的陌生男子（本案被告人之一）主动走上前，将黄某带到ATM机前，还提醒黄某输入密码时当心别人偷看。黄某很是感激。取完钱后，陌生男子递给黄某银行卡：“大爷您请收好，慢走。”黄某当时根本没有觉察，自己卡里的钱已经被这名陌生男子盗走8800元。 提醒捡钱型。27岁的乔女士报案称，2015年5月29日9时50分，她在福建省莆田市新涵街的一处邮政储蓄银行ATM机上取完款后，身后一名男子（本案被告人之一）提醒她掉了20元钱。她捡起后说了声谢谢，再回身，见银行卡已经退出来了，她收起银行卡就走了。事后，乔女士后悔莫及：“我低头捡那20元的工夫，他们从我卡里盗了3万元！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因小失大。” 趁乱调包型。2015年3月17日上午，江西省高安市的张女士在该市筠泉路的邮政储蓄银行ATM机上办业务。“地上的钱是你掉的吗？”身后男子（本案被告人之一）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张女士本能地转了一下头，但她立即意识到遭遇了骗子，便迅速回转头，收起插口上的卡来到大厅。见窗口排着很多人，联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感觉似乎被骗，于是又回到ATM机前，将卡插了进去，想查询一下钱是否被人转走。然而，她的卡却莫名其妙地被机器吞了，ATM机还打印出一张“自动柜员机客户凭单”。张女士持该单找到银行工作人员询问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告诉张女士，吞进去的这张卡是假的。此间，张女士的真卡账户里的3.9万元已经不翼而飞。 着急催促型。2015年3月28日中午11点多，彭女士来到信丰县古陂圩建设路邮政储蓄银行的自动取款机上取钱，三个陌生男子（均为本案被告人）排在她后面。见机器运行慢，他们提醒说彭女士操作过时，卡已经吞进去了！听说卡被吞了，彭女士也很着急，问他们怎么办。其中一人指着边上另一个男子（本案被告人之一）说他是银行的。这个人在ATM机上按了几下，说彭女士的卡被锁住了，要到营业厅去叫工作人员才能解锁。彭女士赶紧跑进去找人，工作人员要求出示身份证。彭女士拿出身份证后又说要到下午5点才可以取出来。于是彭女士走出营业厅，见刚才这几个人还在ATM机上操作，因未办理账户变动短信提示，彭女士不知道这几个人正在取她的钱！下午彭女士来到银行，银行的人说卡没有被吞掉，但卡上的钱已被人刷走！ 连环撒谎型。六被告人供述：“2014年9月的一天上午，我们来到广东省兴宁市的一台邮政储蓄银行ATM机前，见一个人拿着一大沓钱在存款，因为机具识别能力较差，存了几次，都有几张存不进去。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们提醒他，在自助机上办业务，要特别注意用卡安全，当心调包。并说存这么多钱，最好到窗口上办理，一次就搞定，免得反复操作。我们又指着旁边的一台机子说，那台更灵敏，不妨去试试。他顺着我们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我们有人说你的卡出来了。他接过卡插进了那台ATM机。这时，他的手机收到账户变动短信提醒，就大声责问我们在取他的钱，并拿手机给我们看。看了短 信，我们骗他说这是骗人的假银行信息，不信可以马上去营业厅问。等他从营业厅出来，我们已溜之大吉。” 真假难辨型。有人说，犯罪分子专门骗老人和妇女。其实不然。家住江西省崇义县28岁的狄先生就被本案被告人盗刷了1.3万元，并嘲笑自己付的是“健身费”。他说：“2014年9月23日晚6时30分，我在邮政储蓄银行自助存取款机上取款。正要退卡时，一个男子用提醒捡钱的方式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不为所动。突然，这名男子从插卡口抓起一张银行卡就往外跑，我以为他拿了我的卡，就追出门，另一男子喊住我说，别追，卡还在里面，我说他骗人，你们是一伙的，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死命地追。我在追，他的同伙就在取我的钱！” 4 一判二裁定：作恶多端 严惩不贷 信丰法院经审理查明，2014年5月至2015年5月间，被告人周建明、周瑞平、周九林、周小儿、周华林、周启赞，时分时合，窜至江西、广东、福建等省份的县、市、区、乡镇邮政储蓄银行、农信社（农商银行）ATM自助银行，寻找盗窃目标，趁取款人的银行卡未退出之机，采取调包方式，将银行卡内的钱取出或转账后平分。周建明作案32次，盗窃数额579400元；周瑞平作案37次，盗窃数额577200元；周小儿作案21次，盗窃数额376900元；周九林作案20次，盗窃数额346500元；周华林作案15次，盗窃数额271500元；周启赞作案18次，盗窃数额267400元。 对于被告人周瑞平的辩护人提出的关于起诉书指控其涉案的第20、22起、第38至41起等六起盗窃事实，因无监控视频截图予以证明，应不予认定的辩护意见。经查，该六起事实，有失主的报案陈述笔录，被告人周建明、周小儿、周九林、周华林、周启赞的供述，以及银行卡交易明细等证据证实，法院认为，无监控视频截图证据，并不影响对该六起事实的认定。周建明、周瑞平盗窃数额特别巨大，周九林、周小儿、周启赞、周华林盗窃数额巨大，其行为均已构成盗窃罪。周建明、周瑞平、周九林、周启赞是累犯，依法应当从重处罚。法院最终判处周华林、周启赞、周小儿、周九林、周瑞平、周建明五至十四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在15万元至25万元幅度内并处罚金。 一审宣判后，周瑞平不服判决，提出上诉。最终，江西省赣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本案尘埃落定后，承办法官指出，盗刷银行卡犯罪多是采用调包方式进行，犯罪分子往往不择手段。当前，盗刷银行卡犯罪手段不断翻新，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犯罪手段均系通过转移被害人视线和注意力的方式，达到调包目的。对此，广大银行卡用户应高度警惕。同时，法官还建议银行及时改进ATM机的设计。  慕伟春 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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