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漆匠

2017.5.2宝鸡日报

◎张峰青

    过去，在乡村，年轻人成家时，家人会为其打做一套家具。家具打好了，自然少不了刷漆。此时，乡间漆匠便会为这些家具刷漆上色。

    漆匠刷漆时，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至于刷两遍还是三遍，要不要搭底漆等，他们会就具体材质做出具体安排。漆家具虽有一些经验套路，但对漆匠来说，所用工具只有两样，一是刷子，一是灰刀。刷漆前，漆匠会先用砂纸把家具通体打磨一遍，将其表面的木茬磨光；再用灰刀将熬制好的黄胶与大白粉搅拌均匀，然后一点一点刮到家具表面的坑洼处，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刮灰膏”。等到灰膏平整干透后，再进行打磨。其间要进行两遍刮灰、两次打磨，这是为了让家具表面平整如砥、光滑如瓷。接下来才刷头遍漆。其实一套家具要漆好，最少得漆三遍，而且每次间隔要有充足时间，通常要等第一遍干透，再漆第二遍为好。实际上在刷漆过程中，也是在反复掩盖木材表面一些微小的瑕疵，像节疤纹理要彻底盖住。

有时候，漆匠还会用一些技法来弥补木材表面的缺憾。记得小时候，我家也做了两只大木箱，请漆匠自然少不了。当然，所有的工序都和前文所述一样，不同的是，漆匠在最后一遍刷漆后，能看见箱子表面一缕一缕细细的线纹，就像木材本身的条纹一样。在漆还未干时，漆匠又拿出一块斜面的橡胶皮，沿着箱子表面一左一右地画圆弧。一个来回之后，箱子表面就形成了两行较宽的纹路，这两条纹路不同于其他细纹，就跟树干里长成的木芯一样。当时我看着那块橡胶皮，心里充满好奇，总想着那橡胶皮像有魔力似的，总也不明白那完全是漆匠高超手艺的体现。那次，趁漆匠吃饭的当儿，我偷偷地拿起那块橡胶皮在刚漆成的另一只箱子上也画了一通，结果画得什么都不像，白白浪费了刷漆时间，最后遭到父母一番责怪。

    刷的漆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土漆，产于漆树，再经过加工才能应用。所漆的家具，色泽暗沉，经久耐用，大凡用土漆刷过的家具总会泛出明亮如瓷的光，用手轻敲会发出瓷器一样的清脆声响。土漆好是好，但其散发的气体，会让人皮肤过敏，人们常说“土漆咬人”就是这个理。另外，土漆刷家具干起来很慢，用手摸总会粘手，最少得半月到一月时间，才能干透。另一种是调和漆，这种漆是工业生产的，各种颜色都有，两三种混在一起相互掺和，还能调配出不同色彩。调和漆只需半天工夫就会干透，就可进行下一道工序。

  刷漆是一项费心劳神的技术活，其中的经验都是一年年积累起来的，这也体现了“工匠精神”。要真正成为漆匠，需要灵性、悟性和耐性。一把刷子、一把灰刀，同样能装扮精彩丰富的生活。如今，刷漆这样的人工活逐渐被喷漆替代，但当年刷漆的情景还常出现在我的记忆中；那些老漆匠刷好的家具，还在岁月深处，向人们讲述着昨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