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公号里曾经说过：“2016岁末，有幸得遇名师，帮我打开了另一扇门，通往更浩渺的天地。那里的资料浩如烟海。我要闭门学艺。此一去，也许三年五载，也许十年八年。”——当时指的，就是拜扬之水先生为师，学习古代名物制度。
所以整个2017年，业余时间都在看书，或者陪老师看展。于我，这是一片全新的天地，每天都有新收获。欣喜常在。读书看展的副产品，就是这本《古人的日子——戊戌年历》了。做书的缘起，扬之水先生和我的《后记》里，都已经说得明白。下面主要讲下这本书的体例和内容。
以诗记历，以物解诗，尽可能细节化地再现古人的日子，是我们的初衷。比如正月里，立春时节，古人有戴春幡春胜的习俗，朝廷也有赏赐臣下幡胜的制度，诗文典籍多有记载，但幡胜究竟是什么样子？我选读了杨万里《秀州嘉兴馆拜赐春幡胜》，扬之水先生配上了宋代“宜春耐夏”镂花银幡。一张小小的图片，一件小小的文物，直观而准确，胜过几十上百注释文字。
又比如人日，古人有张贴、佩戴人胜的习俗，温庭筠有“人胜参差剪”的名句，李清照也说过“钗头人胜轻”，配图里就有一件唐代金花银叠胜。繁复的花样，轻巧的样式，都足以助人领略诗意。
再比如端午佳节，古人最常用到的艾虎，今人大概也很陌生了。扬之水先生一连选了宋银镀金艾虎、元（传）《天中佳景图》中所悬艾虎、明张天师骑艾虎金掩鬓、明万历红地艾虎图妆花纱等数件实物，与我选读的端午诗词相配，可以见出在古人的日常生活中，从服装到钗上，从案头到室外，人间随处可见的节日点缀。
春夏，读古人的耕田采桑；秋冬，读古人的渔猎收获。白天，读“牛背牧儿酣午梦，不知风雨过前山”；夜深，读“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读儿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读女子“缘逢好天气，教熨看花衣”……而这一切往昔情景，在浩如烟海的古物、古画中，我们总是不难找到相应的实例，来一一印证：
就这样，尽量贴合古人的每一个节日，尽可能多角度展现古人的日常生活，选诗配图，师徒二人忙了好几个月。因为要讲“古人的”日子，所以整本日历按农历编排，始于正月初一春节，结于除夕之夜。各种传统节日，书内也有标注。为便于使用，后面附上了2018、2019公历年表。所有文物，都标明了馆藏地，记录文物目前归属，也记录我们观展的足迹。
正月初一，春节，所选诗词是宋张伯寿《临江仙》，中有“我愿儿孙如我寿，高低富贵随缘。不须厚禄与多田。诗书为世业，清白是家传”的句子；除夕所选，则是宋孙惟信《水龙吟·除夕》，中有“愿家家户户，和和顺顺，乐升平世”的句子。虽算不得宋词中的上上乘之作，总是烟火人间居家过日子的一点祝福之意。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世事清明，岁月静好，应该是古往今来，所有普通人过日子的共同期盼吧。
总之，做这本日历的思路，大致就是这样：诗中物，物中诗；以诗证物，以物悟诗。不少文物，厘清了我先前读诗时的模糊之处。比如晏几道《南乡子》中有“恰向柳绵撩乱处，相逢。笑靥旁边心字浓”句，诸家注解一直不得要领，有释为“同心结”者，有释为“心字香”者，有意解为“爱意浓浓”者，有避而不谈者。但当看到这样一只古代女子的心字幡胜时，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了。虽然在某个凝定的瞬间，系在小环下边的那个“心”字是反的，然而插戴于鬓边之际，轻倩的幡胜却是晃荡不定时时可见“心字浓”。
感谢这一年来跟随扬之水先生的学习，很多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如入宝山，应接不暇，岂肯空手而回。希望大家也能有我这样的感受。
当然，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做这件事，很多细节还在摸索之中，思路一直在磨合。时间所限，必然也还有许多需要改进之处，希望诸位方家多多指教。
另外，值得特别提出的，是这本日历由三联书店资深设计师蔡立国先生亲自操刀，封面、内文版式，均精雅简约，可圈可点。还记得封面刚拿出来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哇”了一声。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想要的那一种。此前我自己也曾设想过封面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古人的日子”几个字，笔画太过简单，怎么摆都不好看。看到蔡老师的设计，真是叹为观止。书稿交付出版的时候，扬之水先生意犹未尽，曾说可以打个七十分。蔡老师的设计出来后，马上又说：我们今年就靠蔡老师的设计了。——我深深赞同。
唯一不足的是，扬之水先生、我、三联书店，干活都慢，改来改去，改来改去，终于把这本日历成功拖到现在。其实中间有好几次，我们差点都想把书名中的《戊戌年历》改成《己亥年历》，明年再说了。好在今天，当当终于有了预售，从今天开始，11月9、10、11三天，半价。发货要到22号左右。有需要的就下手吧。三联的书价，你们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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