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烧砖是最原始的烧砖,那还是七十年代的初期,我记得非常清楚,生产队在村子西边大沙河的河堰上建了一座土砖窑。利用河堰的高度和土堆建窑是非常省工、省力的,同时在河摊里取土烧砖,既不损坏庄稼地,又能就地取到沙土,据说沙土烧砖结实。在当时生产队自己能建起个砖窑,有了个非农业的项目,社员们都感到很自豪,一时成为村民的最热话题。
砖窑建好了,生产队长亲自兼任窑长,在外地请了两名烧窑的技术员,开始招收工人了。说是工人好听,实际上在窑上干活和在庄稼地里干活没有什么两样,还是生产队记工分。社员们一听说,生产队要招收工人到砖窑上干活,各家各户的男女劳力,都很激动,纷纷找着队长都要求到窑上去干,特别是那些家里穷,年龄偏大些的男青年,要求到砖窑上干的积极性更加迫切,想的是在砖窑上干活能有个好名声,目的是好说媳妇。一个小小的砖窑是用不了多少人的,有十几个人就够了。全生产队男女劳力都想到砖窑上干是根本不可能的,为了解决好人的问题,队长也动了不少的脑子。他决定从男劳力中选用十五人到窑上干,女劳力不站住在窑上干,女劳力可以在砖烧好时来窑上出砖,男劳力家庭成份不好的(“四类分子”)不能到砖窑上干,年龄超过四十的、年龄低于十六的不能到砖窑上干。队长的几个条件一限制,三下五去二,够条件的人员还有不到三十人,这样一来,队长的压力就小了许多。为了公平合理,队长就在够条件的人员中,采取了抓阄的办法,选定了十五名到砖窑上干活的人。我当时也是非常羡慕上砖窑上干活的人,因为年龄小、上学没有资格参选。
虽然我当时没有选在十五人上窑干活之列,但每逢砖窑上出砖的时候,我都跟着妇女劳力们大呼隆地来窑上出砖,对当时整个烧砖的过程非常了解。
拓砖坯子,这可是个最累人的活,在一个平平的场地上,有一个一米左右高的木马,在木马上面放着一个一次成型三块砖坯子的砖模子,砖模子是用木板扣制而成的,砖模子的大小规格都是统一的,将和好的泥,一团团的在地上来回的摔上几边,然后在逐一将砖模子填满,用手按实,在把砖模子上面的泥用刮板刮平,然后再把砖模子端下来,反转模板把砖坯就近倒在地上,依次类推,每一块砖坯子都是这样来回的操作。
晾砖坯子,就是把脱好的砖坯子,经过一天左右的时间晾晒,达到在地上掀起来不坏的程度时,将其掀起来,一块块地以井字型立摞起来,一是为下一批磕砖坯子腾出地方,二是使没有干透的砖坯子里外通风自动风干,以备装窑烧砖,同时,还防止下雨时砖坯子被淋,便于集中遮挡。
装窑是个技术活,这可不是个粗活,这不仅仅是把晾干的砖坯子运到窑里码起来,重要的是砖坯子在窑里摆放时,要按照砖窑的火道和走势来布局,码不好既影响砖烧的质量,又要延续时间,同时还多烧碳,增加成本,装窑要有烧窑的老师亲自把关,确保每一块砖坯子在窑里都能被窑中点起来的火均匀烧到,以防止出窑时发生生砖问题,装窑是个慢工程,一般装满一 窑砖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才能完成。
洇砖,就是待窑里的砖烧好以后,将砖窑里的火熄灭,漫漫地窑内的高温冷却半天时间,然后再用水从窑的顶端向窑内泼,由于窑内十几天的炉火将满窑内的砖烧得非常热,存储在窑内的高温一时还不能发挥出来,高温下泼进的凉水,顿时似一团团白雾,从窑顶向空中喷发出来,随着泼水量的增多,窑里喷射出来的白雾也不断加大,一会儿的工分,整个窑顶被云雾遮盖,象一颗刚刚发射后的原子弹,情景十分壮观。
出砖是烧砖的最后环节,一般在洇窑后的第二天就可以出砖,出砖时没有什么技术,就是把烧好的砖从窑里搬运出来,出砖可不是什么好活,每到窑上出砖时,我都去跟着干过,窑内的温度虽然经过泼水冷却,但余温还没有完全散去,走进窑内一股热气扑面袭来,窑内的干燥和浮在砖上的砖面子,在出砖时的搬动下,使整个窑内砖面飞扬,呛得人喘不气来,出一窑砖大至在二到三天就可以完成。
这种烧砖的方式,延续时间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济的发展,烧砖的行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砖的价格也由原来的二分钱一块,发展到现在的三毛钱左右一块。手工脱砖坯子从八十年代就被脱砖机所取代,那时的砖叫机制砖。原来的土窑烧砖也都改成了轮窑烧砖。就是一件没有改的是烧砖的土,没有改,一直还延续着用土烧砖。由于砖瓦的使用量也大幅度上升,因用土烧砖损怀了大量的农田,为了保护我们的生存环境,科研部门已经研制出了使用灰渣压制新型砖瓦的成熟技术,挖土烧砖也将被新型建材所代替,为子孙后代的生存延续留下一片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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