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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张天佐的故乡

马年正月十三下午,闲着也是闲着,忽然想起我的一个夙愿:探访张天佐的故乡——官庄。此念一生,遽骑车前往。

张天佐的故乡是今寿光市稻田镇一个叫做官庄的村子,又叫做张家官庄,官家庄子。距我所居,不过十三里路。潍博路和昌大路一纵一横从这里经过,是寿光通昌乐、潍坊通博兴的交通要道。我不知道官庄的村名因何而得之。是因了这里自古靠近官道呢,还是因了村里早先出过什么大官?村名当然不是因为出过一个堂堂的张天佐而得之,然而不能不说,这个村子因为有了张天佐会让人们难忘。这,也许就是清人纪晓岚所说的地以人名吧!寿光县志编写组及市电视台等单位,在数次刊文时均对官庄之名误以“李家官庄”,实属以讹传讹。可见今人撰文写史之浮躁马虎不够严谨。

1987年的秋天,我跟随亲戚来过官庄一次,那是去村东的一个果园里买苹果。承包果园的是一个张姓大爷和他的儿子。张大爷一边和我摘苹果,一边讲述一些有关张天佐的旧事。临走,张大爷还特地送我四个特别大特别红的苹果,是孪生成对的那种,像两对双胞胎的红脸蛋胖娃娃,很惹人喜欢。他连枝带叶从树上剪下来,递到我手里,说:“小刘啊,我看你这孩子好,送你这几个苹果吧。回家挂起来,到过年也不坏。”回来后我照办不误,还真的一直留到过年呢。就因为这几个苹果,我至今也没有忘记这位官庄的张大爷。屈指算来,此事已经27年了。不知这位老人尚健在否?

我骑车时速大约在20公里,十几里路不过20分钟。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官庄的村头啦。

 先问一位拾荒的老者,对曰:“我聋。有事问他们啊。”又行几步,问一位正在扫街的环卫工人,则曰:“张天佐?活着的话也一百多岁了,我是不了解的。你去里边问问吧。”于是我继续往村里走。

官庄像寿光的所有村庄一样,街道都很整洁。村子的南北一条主街叫做“利民路”,北门紧靠昌大路,是一个钢架结构的大门,南面则有一堵贴了瓷画的大影壁;东西主街叫做“幸福街”,西大门也紧靠公路,也是一个钢架结构的大门,很是气派。

我来到十字路口的东北隅,恰遇一位70多岁的老大爷,其时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正是我要采访的合适人选啊。我赶紧去西北隅的超市买了一包香烟,给这位老人点上一支,就和他攀谈上了。

这位大爷也姓张,和张天佐是本家。他告诉我,那位看果园的老大爷已经故去多年了,果园也早已不复存在。我心里有些黯然,感慨岁月真是无情。

至于张天佐,少小离家,老大不回。即使是如今九十多岁的老人,也没有记得他的模样的。只知道他的父亲叫张锡川,哥哥叫做张天成,天成有两子:一曰法孔,一曰法孟。都去了台湾,活着的话也都八十多岁了吧。张天佐还有个堂叔兄弟叫做张震寰。——我想起见过的一篇资料里,张天佐手下是有个一营营长叫这个名字,应该是一个人吧?张氏家族,可能有不少听命于张天佐麾下的子弟。张震寰也有两子,长曰法颜,干过加拿大的农业部长,前些年回来过一次;次曰法尧,现在就在家里呢,79岁了。——你待会儿问他去,就在那边。他们还没有出五服呢,了解的一定多。

 和这个张大爷聊了一会儿,我又去张法尧大爷家。门上铁将军把门,不在。我想,一个老人不会走远,过会儿再来好了。利用接下来的时间,我趁机在村北大门东的“官家庄村功德碑”前稍作流连。这是一块修路捐款的记事碑,2012年立。从碑文中,我可以大约知道,该村以张姓居多,碑上的名字有很多张姓都是天字辈的。——和一百年前的张天佐竟然是同辈。这说明张天佐的辈分在村里是很低的。联想到自己家乡从前一些地主的情况,就知道这种情形是很正常的:传宗接代就和赛跑一样。地主的家境好,往往也娶亲早,娶亲早生儿就早。一辈赶一辈,岁月一久,他们的班辈自然就会和同族的人拉开。当然这只是一种主要的情形。班辈的高低,还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不能一概而论。比如从前不是计划生育,一个母亲可以生很多孩子。大的和小的年龄会相差很多。有时候大儿的孩子比孩子的小叔小姑还要大呢。所谓“老侄少叔”,“婆媳一块生孩子——各顾各”的话语,反映的就是这种现象。官庄是一个一千多口人的村子,自古地多,地主也多。土改时,这个村子被划成地主成分的竟然有六、七十户,全寿光县第一多!当时村子里的小楼一溜儿竖着十几座。张天佐家祖辈有二、三十大亩地,合如今的六十到九十市亩,虽然没有小楼,但也是地主。传家快一些,当然在情理之中。

浏览了一下碑文,我又去找张法尧大爷,果然这会儿他回来了。寒暄,落座,然后他说,张天佐家,就是三间砖熟皮子老北屋,三间东屋。东屋嘛,用柱子顶着,要倒的样子。很矮的院墙,一个反匙子门楼。外面有个牲口棚,场院里还有六间敞棚,是看庄稼收庄稼用的。潍县战役结束后,曾经有解放军九纵的首长专程前来察看张天佐的故居,有人遥指那三间破北屋。首长吃惊地说,张天佐的宅子会这个样啊?没想到!后来土改,那三间北屋就被分给了村里的一户人家。八十年代村里搞规划,老屋就被扒掉了。

张天佐从出去到昌乐,到潍县,官家庄子就一次也没回来过。家里连个狗屋子、鸡屋子他也没盖!他的父亲在家里有事需要花钱,还要亲自粜粮食。张天佐那个人哪,和人两户!不说和人家似的,当那么大的官,家里弄得和厅房似的。——听着老人的叙述,我不知道这些话是对张天佐的褒奖还是贬低?老人说的这个“人家”肯定是指官员。那么是指前朝的还是当代的?要知道,张天佐当年身为国民党山东省保安第1师少将师长兼胶济铁路警备司令,山东省政府委员,家境竟然清贫若此?

官家庄子从来没有人说张天佐不好。你们只知道张天佐在昌乐兴办教育,却不知道他在自己家乡建学校的情况呢!那时候他家在东坡里有块地,大约是六七亩吧,合二十市亩左右。张天佐派人在那儿准备了大量的石头、砖瓦、和木材。木材多是上好的大楸树,很粗,都是从你们昌乐南面拉来的,打算盖官庄中学啊。那时候寿光是没有中学的。如果再晚两年解放的话,这中学就盖起来了。后来不行啦,解放了,那些东西全部被运到了寒桥,盖了寒桥中学。30辆大车,整整拉了一个月哪!有些笨重的条子石,不好拉,就分给了村里需要盖屋的人家。

旁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张氏族人插话说,他的父亲兄弟十几人,都是地主,他的一个三大爷(问其姓名,不愿透露,也罢。),曾是张天佐手下的一个巡官(一时也没有弄明白这是一个什么官),曾经目击了潍县城破前,蒋介石的小飞机飞临潍县上空,接应张天佐撤退。但是张死活不上,誓与潍县共存亡,两个卫兵架着,拉着,就是不上,也就只有无可奈何了。

 张法尧老人又说,你们村的刘焕章,在六几年还从西安回来,到我们官庄一次,看了看,他是张天佐的二妹夫。我说,刘焕章我知道,他是我本家的一位大爷,也是地主成分。他是我们村里的绅士,当时昌乐县的商会会长。他的弟弟刘焕然,和当时的渤海纵队司令赵寄舟,张天佐的副官张髯农,还有我们本村的齐淮源(供职于张天佐县政府建设局)是同学,张天佐先是让刘焕然干副官,但是刘不愿从政从军,于是就推荐了张髯农。张髯农也在潍县城破时被解放军击毙。刘焕然本人后来成为西安兵工厂的高级工程师。齐淮源则在张天佐的亲自授意下一手创办了方山果园。至今方山店子的果农还亲切地称其为“齐爷爷”。赵寄舟呢,因为一起涉及姊妹的“土改事件”,而被解甲归田。1969年赵在一个园屋子里看瓜度过余生,享年58岁。刘焕章的长子刘其杰,我的老大哥,小时候仅在时任公安局长的二舅张天佐家里吃过一顿饭,是一碗大米饭。对于那时的小孩子来说,已经很是奢侈了。

闲谈间,我忽然注意到张法尧大爷的饭桌兼茶桌还有一块案板,分别是一块老旧的柏木独板所做,引起了我的兴趣。——因为我是木工爱好者。我说,大爷您这桌子,是独板的啊,想当年,那大柏树可真大啊。张大爷吸了一口烟,慢慢说道,这树在早先,不算大。现在的农村里哪还有大树?从前我们官家庄子的关帝庙里,有一棵大白杨,那才叫大!6米长的绳子,用了一条半才能把它合拢,后来中间枯空了,小孩子在里面藏掩、玩耍,两个并排出来进去。解放后这树就卖了,卖了不少钱,用来正好盖了一座村里的学校呢。呵,话题竟然又扯到了学校上!老人的话,令我蓦然从这棵我从未见过的大白杨,想到了张天佐其人。是啊,张天佐多像老人所说的大白杨!当年的国共两党之争已如过眼云烟。历史的是是非非,自有后人评说。但是我想,正如兄弟之争,家务事罢了!兄弟之间,本应互相尊重礼让和睦相处,缘何杀戒大开?而一个人,为官一任,最可贵的就是造福一方啊。像老人说的那棵大白杨,死去何所道,托体成学校!为乡人留福,为后人留福,这不赫然就是张天佐的化身?

最后,我告别张法尧老人,去看张天佐的老宅旧址。——我来官庄一回,这是必须的。早已物是人非。然而发现这里有所不同的是:官庄别的地方已经很少有大一点的树木,但此地却傲然耸立起四五棵较大的槐树和梧桐树!站在幸福街上远远望去,格外醒目。如果是夏日,这些树像绿云一样遮阴蔽日的,会更加显眼。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张天佐的亮点是办教育。他说过:“我们昌乐,没有金矿,没有银矿,但是有人矿!”其录音至今犹存于昌乐中学。我想,这几棵大树是不是在无言地为张天佐其人诉说着些什么呢?

夕阳已经西下,我默默地致敬于张宅旧址,致敬于这些大树,然后挥手作别。

 

 以下是随手拍摄的图片——

 

                            官庄西大门。

                        这张就不介绍了。

                                     远远望去,那几棵树的所在,就是张天佐老宅旧址。别处都光秃秃的。

 

                                          一棵扫帚菜,绑了一把大扫帚,特此拍下。纯属好奇,与张天佐无关。

        这是官庄东南隅,当年张天佐要建的学校,就是在由此到北大约260米地的地方。


                          十字路口东南隅。

 这是我第一个采访的张大爷,不愿意透露姓名,只好尊重老人的意愿。

 

       十字路口东北隅,在场的还有这些人。

 

                         张法尧老人,我采访的第二个对象。

                                      挂历,印着官庄的村规民约。我不知道寿光各村是否都有这个村规民约?

                    由此我想到了张天佐铁腕统治下的昌乐模范县。官庄是不是张姓治村呢,也许挺有办法的。

                             近拍张天佐老宅旧址。

                   这是南北的利民路。


 

                     不用介绍了。

 

                                                 您看,官庄天字辈的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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