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晏雯
通讯员 邹亚琴
近日，黄陂一38岁高龄孕妇与家人发生争吵，一气之下竟然喝下150毫升（浓度为20%）的农药“敌草快”，相当于致死量的3-5倍，被紧急送往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湖北省人民医院）急诊科抢救。在急诊ICU里，专家团队创新多种“解毒”方式，经过一个多月努力，终于成功从“死神”手中抢回了年轻的生命。
与家人争吵，高龄孕妇负气喝下“敌草快”
家住黄陂的张女士今年38岁，怀孕还不到4个月。5月29日上午，她和家人发生激烈争吵后，一时冲动喝下了约150毫升的农药“敌草快”。吓坏了的家人立即将她送往附近医院抢救。
据悉，“敌草快”是一种灭生性强效除草剂，与百草枯同属联吡啶类化合物，对人体毒性极大，主要表现为多脏器功能障碍，尤以急性肾功能衰竭多见，且无特效解毒药，致死率高。由于当地医院医疗技术有限，张女士经洗胃后被紧急转院到武汉大学人民医院。
急诊科孙超君医生接诊后发现，张女士的口腔、胸骨后和腹部均有明显疼痛，已经出现了肾脏、肝脏、心脏等功能损害和消化道出血。鉴于其怀有身孕，医生一边对她进行抢救，一边迅速联系产科、急诊ICU会诊，并安排其进行入院新冠核酸检测。
在等待核酸检测结果的同时，急诊科主任李文强教授根据以往抢救农药中毒经验，立即组织对患者进行中心静脉置管，准备血液净化，并插上鼻胃管和肛管，为充分清理胃肠道做好准备。在拿到核酸检测阴性报告时，她的第一次血液灌流已经接近尾声，胃肠道内也多次排出大量深绿色农药，为抢救生命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李文强表示，张女士的救治难度非常之大。“敌草快”的致死量约为6-10克，张女士一口气喝下150毫升（浓度为20%）的农药“敌草快”，相当于致死量3-5倍的剂量。剧毒农药对她脏器的损伤迅速、广泛且持久。不仅如此，她还怀有身孕，一些关键和必要的检查手段和治疗措施，不可避免地会对胎儿造成影响，抢救期间致命性大出血、穿孔和严重感染的风险极高。
创新解毒方式，“中西医结合”与死神抢人
如何从“死神”手里抢人，成为摆在救治团队面前的难题。李文强带领团队成员，细致分析关键救治节点和救治各阶段的主要问题，并迅速通过医疗部组织了包括急诊监护室、产科、肾内科、呼吸内科、精神科等多学科的全院大会诊，在与家属反复充分地沟通后，最终决定依然把“解毒”和维护重要脏器功能放在首要位置，伺机再选择合适的时间窗解决胎儿和宫腔的问题。
李文强介绍，目前国内常规的“解毒”方式除了充分的血液净化外，还应清理未被吸收的毒物，并阻止毒物进一步吸收。其中最常用的方式就是“白加黑”方案，也就是反复大量使用蒙脱石粉（白药）和药用炭片（黑药），联合甘露醇注射液灌胃对患者肠道内的毒素进行吸附和促进其排泄。
但在对张女士的救治过程中发现，她的肠道已经出现严重损伤，胃肠道水肿伴有顽固的积气积液，毒物和治疗药物只进不出，根本无法排出体外，仍然存在毒物被反复吸收的情况。此外，腹腔压力的增高使得包括肾脏、肝脏、肠道在内的重要器官循环瘀滞、水肿，加速其功能衰竭的进程。同时肠内营养无法顺利早期实施，导致严重感染、低蛋白血症以及多浆膜腔积液等并发症接踵而来。
5月30日，张女士病情恶化，已经开始出现无尿的症状，6月3日，她的胸部CT已经进展为“白肺”，生命危在旦夕。
管床医生李涛仔细查阅文献并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在专家的推荐意见基础上，创新提出“解救中毒一定要让肠道保持觉醒”。救治团队充分讨论后，决定在“白加黑”方案的基础上，借鉴《伤寒论》中的大承气汤，反复利用中药芒硝、大黄、配合莱菔子、白术、茯苓等灌胃灌肠，辅助以持续肛管排气和间断胃肠减压，联合腹壁手法按摩。在严密监测消化道少量出血的情况下，抢在48小时内就开放了肠内营养。
揪心1个多月，懊悔不已的她成功出院
大胆采用这一“中西医结合”抢救疗法收到了奇效。张女士的生命体征逐渐恢复稳定，每日排墨绿色稀水样大便6至11次，一周后，颜色终于由墨绿变成清亮。
为了减轻“敌草快”对脏器造成的炎性打击，李文强团队还实施“一人一策”，创新将用于减轻ARDS（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炎症反应的药物，应用在患者治疗中，并配合高强度血液净化、容量管理、凝血和免疫调理、营养支持、预防感染等。这些举措为患者赢得了宝贵的产科治疗时间窗：6月21日，产科范翠芳主任团队顺利完成清宫手术。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难治疗，懊悔不已的张女士终于脱离生命危险。在持续一周每日尿量超过400ml后，6月30日，她顺利出院。出院后，她还需在当地医院做进一步的肾功能恢复治疗。
李文强表示，像张女士这样服下如此大致死剂量，最终能救回来是奇迹，实属不易。生活中一旦发现农药中毒患者，可第一时间灌服小苏打水或肥皂水，进行催吐和导泻，同时送往医院进行专业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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