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以下文章摘录自独立学者灵遁者散文集《从今往后》。
岁月的尴尬
——灵遁者
今年正月的时候，我在家。正好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来绥德玩。在我看来，这也是缘。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出去认识一下朋友，自己也打发了时间。
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女孩一见到我就说：“我认识你。”
我打量了一下女孩，这时候朋友介绍说：“这是我妹妹。”其实这个朋友我也是第一次见，并不熟。所以她妹妹说认识我，我是惊讶的。
我自己还在想，难道她读过我的文字。
但马上又想，即使读过文字，也没有照片啊。女孩披发，圆脸，个子不高。我努力去回想，但始终认为自己并不认识她。
旁边有个冷饮店，我提议去喝点饮料。于是我们就坐在一个桌子上聊。简单的聊过之后，才知道她们姐妹，就是在绥德长大的，并不是第一次来绥德。只是后来离开绥德了，这是正月回来走亲戚的。
一聊，才知道我和她妹妹是一个学校的，都是绥德一中。这个时候她妹妹问我：“你认识‘企鹅’吗？”我说认识，企鹅是一个人的绰号。他因为先天疾病，走路有点起伏状，所以被冠以“企鹅”的绰号，甚至他的名字，都没有他的绰号响亮。
她妹妹又问了两个人的名字，我都说认识。这时她妹妹说：“那咱俩还同班。”
这时候我已经笑了，我像盯着画面一样看着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我叫梁燕。”当她说出“梁燕”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立马就有印象了。梁燕这个女孩轮廓也慢慢清晰了。果然就是面前的女孩啊。
这时她姐姐也笑了：“你两个真行，一个班这么久才认出对方。”我赶紧说：“女大18变，怪我没有认出来。”
我接着又说：“算一下10年没有见了，这次出来竟然还遇到了老同学，真高兴。”
聊成老同学了，话匣子就打开了。聊了班主任怎么样了，聊了谁结婚了，聊了谁离婚了，聊了谁生孩子了，还聊了谁受伤了，谁去世了。
难免一会高兴，一会感慨。
大概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世界很大，周围的人很多。但每个人在干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自己好像处在汪洋之中的小岛上，在静静生活。跟每个人打电话的时候，最常用语是：“喂，在干吗呢？”
是啊，其实我也想问女孩：“这些年你做了什么呢？”但我没有问。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好奇，就在于你对她什么也不知道。就好比如果有人问我：“你这10年做了什么呢？”我好像也不好回答。
所以就不要问自己都不好回答的问题，去为难另一个人。不过10年之后碰到一个老同学，聊了这，聊了那，就会突然感觉自己又不是汪洋孤岛上的一个人，大家是有联系的。因为她说的人，我都认识。她说的事情，我能想象。每个人就是这样生活的。
岁月的尴尬，其实不是我认不出她是梁燕。而是我认不出自己。别人恰好是一面镜子。我们聊了很多，从晚上7点聊到10多。当你知道别人怎么样的时候，就会想自己现在怎么样？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这样去想。那么我现在的样子，是我10年前，想成为的样子吗？
岁月的尴尬，真的不是我认不出老同学了。如果这算尴尬的话，再一个10年之后，这样的尴尬会更多。但我真的在回家的路上，望着街灯，望着北方的天空，顶着寒冷，问自己：“时间很长，老同学你都忘记了。你自己曾经的样子，你还记得吗？曾经自己想成为某人的样子，现在是吗？”
这些年来，我一直遵守一个原则，那就是我不需要向别人去证明我自己。证明我多善良，证明我多有才，证明我多……所以我总是一个人“闭门造车。”于是就缺乏交际，缺少朋友，甚至有亲人说，你这样其实是逃避竞争，不敢走出去。
但我无动于衷，我坚持这个原则。我不想向谁证明我自己，哪怕我会失去很多。但我必须向自己证明我自己，我必须始终认出我自己。
一个军队得有“军魂”，这个军队才强大。一个人必须有“自我信仰”，才能证明你自己是自己。自我信仰，自我修养，自我准则，自我烙印，自我性格……这些词任你去理解。我不喜欢和阿谀奉承的人在一起玩，因为他们以利益为准则，不是自身人格为准则。
我现在想，老同学梁燕10年后见我的第一句话：“我认识你。”她认识的是我的面容。我希望我自己10年后，对照着别人，对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面容，我能肯定的说：“10年了，我认识你。你还是你！”就像我在一首诗歌中写道：“坚持自己，不是一句话，是血淋淋的战斗。”
摘自独立学者灵遁者散文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