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婚后,几乎没有碰见过前夫的家人,尽管都住在一个小县城里。走在街上,经常会不经意地想到,会不会在哪个拐角处碰见他们?若碰见了会怎样?时常这样想着,可五、六年过去了,也没碰着。
今天真是巧了。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我拎着东西从隆兴超市出来,顺着外环城往回走。走到老年大学处,见报刊宣传栏里展览着老年大学学员的书画作品,便凑上前逐个浏览着,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眼角余光觉着对面也有一个老年人在看着,正向我这边靠近,只是谁也没在意。
就在我们靠近猛一抬头时,才发现“老年人”正是前夫的爸爸,孩子的爷爷!不觉惊呼:“咦,阿爹呀!”——多少年来,我一直这样习惯称呼他。
他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也是吃惊的,大概也是没想到在此时、此地、此情境中会遇到。
他微笑地看着我:“你这丫头,好多年都没见到你了。”
看着他苍老了许多的慈祥面容,我鼻子一酸,竟有了想哭的冲动。我极力忍者,故作轻松地问:“身体还好吧?”
他说:“还好,就是血糖有点高。”
早就听儿子说,他的血糖居高不下,应该是前年就在注射胰岛素了。
他问我:“你呢?还好吧?”
我说:“还好。”
他看着我,似有许多话要说,可又无从说起。
我也努力地笑着看着他,又控制不住想要流泪。
“我现在返聘在体检中心上班。前阵子小玲和俊杰来体检了(小妹和妹婿,均为化名)。”他在努力寻找话题。
终于,眼泪还是蓄满眼眶,溢出了眼角。我只好用手去拭泪。他也摘下老花镜,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丫头!心情放好点啊!”
我不想当着他的面把自己哭得太难堪,转过身就走了。眼泪决堤了,我一边快步走,一边用围巾擦拭着。
走了五、六米远,就听他在后面说:“阿浩(我儿子,化名)在合肥买了房,昨天搬家了。”
我不敢回头,回答道:“我知道。”
他说:“哦。”
我不知道他是否一直看着我,还是转身走了。因为我一直都没让自己回头,眼泪一直止不住地流。
他一直都对我很好。才结婚那会,前夫贪玩,整夜不归,我就整夜失眠。是他一晚上要在房外问几遍“云云睡了没”,然后叹着气:“唉,这小子不回来,云云睡不好。”
在我怀孕休假的时候,有一次,婆婆让我多动动,就叫我做饭。他下班回来看见了,偷偷地责怪婆婆不该让我挺着大肚子做饭。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我在江南老家。是他叫上公安的老战友开着吉普车到江南去接我。一路上,总是细心地问我要不要上厕所。因为他是医生,知道孕妇因为胎儿压迫膀胱,小便会增多。
剖腹产的时候,我因妊娠高压可能会出现危险,他就站在手术台边,捧着我的脸,怕我血迷,不停地叫我的名字:“云云,云云······”
自离婚后,两家人自是没有来往。母亲在病危期间,却时常向我提起公公,打听他的情况。每次我都说,不清楚,不联系。有一次,母亲忍不住说:“你也打个电话问候阿浩阿爹嘛,虽说和军(前夫,化名)离婚了,他爸爸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母亲心里一直记着他的好。如今母亲不在了,他也苍老了。
结婚不仅是两个人的简单结合,而是两个家族的融合渗透;离婚也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简单分开,而是拿着刀子将原本已盘根错节的两个家族关系网,一根一根地切断。
婚姻里的二人关系破裂,可因婚姻建立起来的家族亲情并未破裂,硬生生地因两个人的离婚而割裂掉,势必会心痛流血。时间久了,会结痂,但稍有触碰,一定会隐隐作痛……
广而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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