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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开东:只要上路,总会遇见尴尬

2017年,《教师博览》杂志社社长方心田,邀请我在全国第四届读书论坛发表演讲。我读书不多,见解肤浅,向来就羡慕饱读诗书之人,对他们推崇备至,自然不敢面对他们谈读书了。第一想法就是拒绝。


但心田告诉我,读书会每年邀请著名作家、跨界名人、文化学者和特级教师主讲。今年他们还敲定了崔永元。我对小崔很有好感,曾经上过小崔的语言艺术课。听说他讲上午,我讲下午,感觉挺酷。


能现场聆听小崔说事,也挺有意思的。更何况读书会放在昆山。哪有这样的好事,赶鸭子上架,我豁出去,就答应了。


那一届论坛除了我打酱油,阵容非常强大。论坛邀请了新教育实验发起人朱永新,著名主持人崔永元,北京师范大学博导肖川,江苏作协主席范小青,著名历史学者作家岳南,还有“中国诗词大会”擂主夏昆等数十位有一定影响力的专家学者、作家名师,共同探讨读书写作及教学研究的方法,共享思想创新成果。



据说那一次报名人数爆满,都快要到举办日了,突然出现了一段插曲。巡视组巡视江西教育报刊社,所有人都无法外出,活动被迫取消了。


到了18年,《教师博览》在同样时间、地点举办读书活动,但小崔已在风口浪尖,不大可能参会了。我不能因为小崔没来就要退出,所以最终还是参加了。


上午是张文质老师演讲,我是下午,本来想去听的。谁知道两个妈妈听说我到昆山搞活动,驱车几百公里,让我给两个孩子讲讲作文。这一讲就是一个上午,两个妈妈就到楼下逛逛去了。


到了中午,正是炎炎夏日,我们在20多层宾馆房间。电梯上行是需要刷卡的。为了节省我给孩子讲作文的时间,两个妈妈穿着高跟鞋,在高达39度的高温天气里,爬了20多层楼梯,两个人都成了水里捞出来的人。


那个中午我很感动,草草吃了一点,下午的演讲《读书是真正的人道主义》,就从这两个母亲开始。


我们谈读书,读书究竟有什么价值呢?读书就是要获得一双慧眼,你能够发现,能够感动,能够流下真诚的泪水……


演讲结束了,现场气氛很好。《教师博览》反馈过来的消息也是如此。人有时候就要逼一下自己。因为逼迫自己,你又开辟了一块新领域。


然后就是快要过年了,《教师博览》主编向晴发信息给我,极力推荐我到南昌东湖教育局大讲堂,再讲上次的那个报告。


我反复推辞,上次侥幸过关,一之谓甚,岂可再乎?但向主编和东湖教育局关系甚笃,最终盛情难却,还是答应了。我真害怕出门,这不是贱人矫情,这是苦命人怕苦。一是我从不在工作时间请假外出,二是一旦外出,日更一文的压力太大。


最终东湖教育局和我商定了一个时间,票都已经买好了。快到讲课时间了,又出了问题。


教育局领导突然要参会,部分校长也要外出。而东湖大讲堂是教育局所有领导和各处室及校长等人都要参加的会议,所以他们又来和我协调时间。已经到了放假边缘,我虽然不想外出。但人家教育局已经发文了,无法推辞,最后把时间改在了1月底。


周五下班后出发,周六下午讲座。我当时觉得奇怪,如果放上午,该有多好。讲过课,下午休息一下,轻轻松松回家。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定在当天下午回苏州。


我想这一下不会出问题了吧。但走夜路怕鬼,偏偏就见鬼了。就在那个周五,教育厅纪检委书记要来调研。我还要做介绍,根本无法离开。


我赶紧让南昌那边把票退了,改成第二天上午的票。这时候又觉得教育局的安排太好了,幸亏是下午,让我们有了一上午的时间周转。这多么神奇,明明不好的安排,突然就成了救命稻草。但苏州上午的车,到达南昌最早是下午3点多。只能去上海,而且要坐早晨6点半发的车。


苏州高铁去上海,只需要20多分钟,但六点半之后才能发车,早晨坐高铁去上海不现实。


只能打车去上海,我用打车软件模拟了一下,车费大概200元左右。我决定先把当天接待做好,晚上早点休息,第二天起早赶上海。


反正第二天出发,晚上回家,慢慢吃完晚餐,准备和程老师散步。路上确定4:40出发,模拟导航一下。时间确定了,突然车费暴增。这个时间属于异常时间发车,价格是要翻倍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我在虹桥附近住一个晚上,确保第二天出发时间。


所以赶紧买票。7:42的高铁票,程老师把我送到地铁站,是6:50。我觉得52分钟到高铁站,应该够了。上第一个地铁站,刚到就直接上,我非常开心,觉得开门大吉,节省了几分钟。


谁知道支线换车,刚下,车才开走。一下等了足足5分多钟。我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最后抵达苏州站,打开门的那一刻是7:35。而且要出站,要越过很多个长长的电梯,要越过一个广场,要去取票,要排队,要安检,而且要提前上车,我觉得一定没希望了。


但我不能慢慢走,我还是继续奔跑,我越来越快,我立刻做了一个决定,不取票了,直接用身份证上车。用身份证上车,我还没有尝试过。苏州站的人素质真高,看我满头大汗,大家纷纷让我先走。


安检一过,我直奔二楼。一路上我已看好了检票口,到了一看,检票口的门早就关了。


时间是7:42,正好是高铁发车时间,高铁应该出发了。谁知道我一声绝望的叹息,被高铁小妹听见了,她居然给我检票,让我快走。


我差点撞到玻璃墙上,小妹导引我,我连滚带爬地下电梯,只听见高铁门正发出报警声,红灯一闪一闪。这才发现,高铁晚点了两分钟,改为7:44。大难不死,我在高铁启动的最后一秒钟上车了。



上车之后,我惊魂未定,喝了程老师给我带的水,压了压惊。


眼前这一幕让我很有启发。我们常常遇难而退。但我奔跑奔跑,居然就赶上了,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在最后的一秒钟,我竟然就坐上了。


冥冥中,我觉得这是上帝给我的启示,人必须要自助,才能人助,最后获得天助。任何一件小事,哪怕1%的几率,我们也要100%的追求。失败了无怨无悔,成功了坦然欣然。这个案例我将会和一届届学生分享,从生活中来,才能向生命里去。


一朝被蛇咬,我觉得要未雨绸缪,赶紧定虹桥站最近的宾馆。就在高铁上,我匆匆忙忙订好了宾馆。离虹桥站只有2.3公里,当然是越近越好。


到了虹桥之后,我赶紧排队打车,人真不少。排队近半小时,终于轮到我了。师傅听我说了这个宾馆,低声求我:“我排队这么长不容易,你这个地太近了。能不能帮帮忙,放我一马?”


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只能灰溜溜的下车。如果滴滴打车,虹桥站太大,也不太好定位。


我导航步行,结果发现要走59分钟。奇怪,2.3公里,居然要走一小时?但机场附近的道路就是这样,基本上很难步行。


明明是最近的宾馆,偏偏最难到达。明明是最繁华的都市,偏偏管理最不善。如果是远一点的宾馆,我早就洗好澡某某瘫了。如果是普通的车站,一般不大会拒载的。


我就在偌大的虹桥站游荡,像一个孤魂野鬼。后来不得不打电话给宾馆。宾馆让我坐487路公交车。我的天,我到哪里去坐公交车?


到处问人,亦步亦趋,终于找到了公交车站。但有人告诉我,有东广场和西广场,估计487路在西广场,我浑身一激灵,已经绝望了。


但再问一个人,居然就在东广场,绕过几个站台就可以了。我开始看电子屏,赫然看到了487路。但是有栏杆阻隔。


我问里面排队的两个姑娘,怎么进去的。姑娘一脸鄙视:“看你这样大长腿,你不能跨过来吗?不能跨过来,就从前面绕进来。”我就乖乖绕进去了。


但我根本不知道从哪一路车下,我在导航上找。但找不到。我还是请教那个姑娘。那姑娘拖着一个大箱子,她身边还有一个姑娘。


姑娘拿着我的手机,查看后面的详情,一下就帮我找到了,原来只需要坐一站。姑娘说:“看你戴着眼镜,也算一个文化人,怎么生活能力这么差?放心吧,和我一站,跟着我下。”


小姑娘霸气侧漏,公交车来了,我惴惴不安的跟在姑娘的旁边。那一站很长,很长。大概开了近半个小时。我们下车了。就一个简单的路牌,路上昏暗一批。


姑娘说:“这一带我挺熟。我们住汉庭,很近的,要不,你就和我们一起去汉庭?”


我说:“那不行,宾馆我已付费了。”


她又拿过我的手机,说:“你看导航的箭头反了,应该顺着箭头的方向。你看,应该是向着这里。”她帮我找准方向,告诉我向前900米就到了。我就顺着那个方向。900米之后真到了。赶紧跟程老师汇报,前前后后耗费了我近两个小时。


赶紧睡觉,住宿的地方,居然有专车送机场,但要我们5点半自己聚集。这一折腾,晚上始终睡不着,到了夜里1点多睡了会,3点不到就醒了,醒了就不敢睡了,就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6点半的高铁,在车上眯了一会。11点多准时到达。中午周局长和向晴主编还有几位同志吃饭,吃完饭直奔会场。司机再三叮嘱,周末路上常常堵车,我必须在4点半结束,才能赶上5点30回苏州的高铁。又是赶时间,我已闻风丧胆,回程还需要在杭州转车,这是我第一次高铁转车,弄了很多笑话。


下午2点讲座准时开始,局里的所有领导,还有校长书记等人共四百多人,我增加了一些内容,虽然疲惫,但也竭尽全力。


但绝大多数是领导,不苟言笑。我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感觉现场气氛没有上次好。


这里我又有反思,一直以来,我是一线教师,我的经验和做法和底层很靠近,我的讲座很鲜活,也很泥土气,但不够高大上,还没有上升为领导关注的那一层面。也就是说,我们不在同一频道,也许对他们的启发意义就不是很大。这是需要我注意的。


4:20准时结束,周局长总结。然后回程,向晴主编一直送我去高铁。在路上,我看见路旁一个牌坊,花花绿绿的。我想问一声,这是什么东西。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一路上,我们谈的是电影。向主编说,她一直记得我评论过的《大话西游》和《霸王别姬》。她说,这两部电影,她是看了我的影评之后才真正看懂了。我觉得她没说假话,因为这两部影评,恰恰是我最得意之作,可见大主编的眼光非同凡响。


后来说到我们看见的牌坊。原来就是滕王阁!对,就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滕王阁!据说,附近还有八大山人的衣冠冢……我啧啧叹息,可惜都无缘得见了。


为了这一次讲课,我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但感悟也不少。《犟龟》上说,只要上路,总会有隆重的庆典。我这是“只要上路,总会有鬼出现”,这也没谁了。


与清风舞,共明月醉


投稿:wkd001@126.com

合作:heimawangzi1424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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