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礼难容
这是一首讽刺无礼者的诗歌。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相”，《易》曰:“地可观者，莫可观于木。”相，从木，目旁，视也。“仪”，外表举止，即仪容。“止”，假借为“耻”；郑玄笺，解释为“容止”，即仪容举止。解释为“耻”，解释为“容止”都通。“俟”，等待。“遄”，“速也。”[1]
《毛诗注疏》：“《相鼠》，刺无礼也。卫文公能正其群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卫文公复国后，用礼仪正其风气，故有此诗。朱熹不肯把这首诗，与卫文公扯上关系。他说：“言视彼鼠而犹必有皮，可以人而无仪乎？人而无仪，则其不死亦何为哉。”[2]鼠尚有皮，人怎么能没有礼仪呢？这样的理解也有不同意见。“旧说‘鼠尚有皮，人而无仪则鼠之不若；以人之仪喻鼠之皮’，非也。诗言鼠则只有皮，人则不可以无仪；人而无仪，则何异于鼠？如此，语意方瑩。”[3]《左传·襄公二十七年》有这样的记载：“齐庆封来聘，其车美。孟孙谓叔孙曰：“庆季之车，不亦美乎？”叔孙曰：“豹闻之：‘服美不称，必以恶终。’美车何为？叔孙与庆封食，不敬。为赋《相鼠》，亦不知也。”庆丰是齐国大夫，叔孙是春秋鲁国叔牙，既三桓中的叔孙氏之后，按照《左传》的说法，《相鼠》与卫文公治国没有关系，倒是与鲁国的一次招聘有关。还有人认为《相鼠》：“妻得谏夫者，夫妇荣耻共之。《诗》云：‘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此妻谏夫之诗也。”[4]《相鼠》该不该与卫文公联系起来？该不该与“叔孙与庆封食而无礼”联系起来？该不该与“妻得谏夫者”联系起来？无需讨论。诗歌拿老鼠就剩下一张皮，来比喻人不能无礼，很是生动，很贴切。
诗歌分三章：
第一章：那老鼠有张皮，人何以没礼仪。人没有礼仪，还不去死干什么？
第二章：那老鼠有牙齿，人何以无容止。人没有容止，不死还等什么？
第三章：那老鼠有肢体，人何以不懂礼。人没有礼貌，还不快快死去。
礼仪是社会文明、道德风尚和生活习惯的反映。“礼之起，起于祀神，其后扩展而为人，更其后而为吉、凶、军、宾、嘉等多种仪制。”[5]礼仪包括礼仪、容貌、举止、穿着、交接、称谓、言谈、进退、次序等等，是人际交往中约定俗成的规则，”是一个人内在修养和素质的表现，“不学礼，无以立。”[6]礼仪还是社会规范交际的需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7]更是国务活动，以及国际交往中，不可有失的程式。“凡国之大事，治其礼仪，以佐宗伯。”[8] 这首诗比喻生动，老鼠可恶至极，就剩下一张皮了，人而无礼，也和老鼠一样，白有一张人皮。老鼠长着啮齿，一刻也不停地啃咬着，无休无止，人若欲望无边，贪得无厌，无休无止，岂不是与老鼠同样了吗！老鼠有肢体，它不懂得礼貌，可是人能像老鼠一样，长得像人，没有人的容止，不懂人的礼节，不办人事吗！
诗歌结构简洁明快，比喻形象，生动；警语深刻，犀利。如耳提面命，尤似当头棒喝，声色俱厉。简洁的结构，强烈的语气，如高山坠石，间不容发。用诗歌说理，首推《相鼠》：第一章，不讲仪容，活着与死去一样，不死何为！不死，活着干什么！第二章，人而无止，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死何俟，不死，还等什么！第三章，为人没有礼貌，不懂礼节，胡不遄死！还不赶快去死！行为越来越出格，说理越来越深刻；事态越来越严重，警语越不容置疑，犹如炸雷，猛然一击；似醍醐灌顶，使其茅塞顿开。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