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尔

《诗经欣赏》—国风—唐风—绸缪

（峻岫）

 

这是一首描写男女新婚燕尔，情意缠绵的诗歌。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注释】

“绸缪”，“犹缠绵也。”[《毛诗注疏》]

“束薪”，“束”捆住。“薪”，薪柴。“束薪”，把柴火捆起来。

“三星”，即参星，属西方白虎七宿之一。“三星，谓心星也。”[《毛诗·郑玄笺》]“三星在天”，三星，“始見东方也。”[《毛诗注疏》]也就是天刚刚黑下来。

“良人”，指丈夫。

“刍”，牲口吃的青草。

“三星在隅”，参星在“东南隅也。”[《毛诗注疏》]夜已经深了。

“邂逅”，不期而遇。

“楚”，荆条。“束楚”，把荆条捆起来。

“三星在户”，“參星正月中直戶也。”[《毛诗注疏》]指已到夜半时分。

“粲者”，漂亮的新娘。

“《绸缪》，刺晋乱也。国乱则婚姻不得其时焉。不得其时，谓不及仲春之月。”[《毛诗注疏》]所谓乱，是指男女结婚的时令乱了。“婚之月自季秋尽于孟春，皆可以成婚。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乃得以仲春行嫁。自是以外，余月皆不得为婚也。”[《毛诗注疏》]一种解释：“三星在天”，是十月。“三星在隅”是十一月，十二月。“三星在户”是正月。这一段时间都是男女结婚成家的时候。除此以外的月份，都不应该结婚，而晋国，“四月、五月乃成婚，故直举失时之事以刺之。”[《毛诗注疏》]朱熹进一步说：《绸缪》描写的是“国乱民贫，男女有失其时，而后得遂其婚姻之礼者。”[南宋·朱熹《诗经集传》]因为国家乱了，百姓贫穷，按时令结婚已不可能，于是：“诗人叙其妇语夫之词曰：方绸缪以束薪也，而仰见三星之在天。今夕不知其何夕也。而忽见良人之在此。即又自谓曰：子兮子兮，其将奈此良人何哉。喜之甚而自庆之词也。”[南宋·朱熹《诗经集传》]说《绸缪》是“诗人叙其妇语夫之词，”有些道理。说国家乱了，男女失时，随便什么月份就办婚礼，则是臆测。“《序》谓‘国乱，婚姻不得其时’，恐亦臆测。”[清·姚际恒《诗经通论》]诗中无一句，与国乱有关，亦无一字与男女失时有涉。其实这是一首：“贺新婚”[清·方玉润《诗经原始》]的诗歌。其中的“今夕何夕等诗，男女初婚之夕，自由此惝怾景象。不必添出‘国乱民贫，男女失时’之言，始见其为欣庆词也。”[清·方玉润《诗经原始》]这是一首庆贺新婚燕尔的诗歌，犹“如今人贺人作花烛诗，亦无不可也。”[清·姚际恒《诗经通论》]、

其实这首《绸缪》不该是他人“贺新婚”的诗歌，而是新婚中的夫妇共度良宵的私房话。也就是朱熹说的“诗人叙其妇语夫之词。”诗歌大意：

缠绵犹如束柴薪，三星初上照我心。今天是个啥日子？见到我的心上人。你啊！你啊！为何你是我的心上人。

缠绵犹如束牧草，三星已到东南角。今天是个啥日子？不期而遇心上人。你啊！你啊！为何不期而遇心上人。

缠绵犹如束荆条，三星已把门户照。今天是个啥日子？遇到娇妻真美貌，你啊！你啊！为何我的娇妻多美貌！

这是一首古人描写爱情的佳作。诗歌“只描摹男女初遇，神情逼真，自是绝作。”[清·方玉润《诗经原始》]诗歌是描写男女新婚燕尔的。诗歌中的“束薪”，按《毛诗注疏》的解释：“指“男女待礼而成，若薪刍待人事而后束也”。“束刍”和“束楚”的意思相同，都是寓意男女成亲。“言薪在田野之中，必纏綿束之，乃得成为家用，以兴女在父母之家，必以礼娶之，乃得成为室家。”[《毛诗注疏》]结婚不仅仅是把女人束缚起来，也是把男人束缚起来。男人女人捆绑在一起，命运相连，生死与共，就是夫妻。诗歌用词风趣而又准确，比喻形象，而又诙谐。

诗歌平淡无奇，却又情意缠绵。“今夕何夕？”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语。高兴地不知道是梦、是幻，就会发出这是什么日子？这是在哪里呀？这样的感叹。诗歌每一章的最后三句：“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饶有意味。“一章‘子兮’指女；二章‘子兮’合指；三章‘子兮’指男。”[清·姚际恒《诗经通论》]第一章：你呀！你呀！是女子感叹找到了称心如意的“老公”。满意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表达，于是反问自己“如此良人何？”怎么会找到如此称心如意的“老公”啊！第二章是说，怎么就与你不期而遇了呢？“不期而遇”，有缘之人，是男人女人共同的心声。第三章是说：我的老婆这样美丽！自问我怎么会，找到如此美丽的老婆呢？“淡婉缠绵，真有解说不出光景。”[清·牛运震《诗志》]新婚之夜，良宵苦短。第一章，“三星在天”，这是抬头就能看见的景象，于是脱口而出，是一句平常话；当第二章，说到“三星在隅”的时候，此时夜已深了，话语虽然还是平淡的，内心却已不平淡，怎么就会与你不期而遇呢？男女不约而同的发出感慨。当第三章，“三星在户”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了，男人看妻子，越看越漂亮，越看越爱看，禁不住感叹，你呀！你呀！为什么那么漂亮你！“淡淡语，却有无限情境。”[明·戴君恩《读诗臆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