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人下

读《荀子》第七章  《仲尼》之八

（峻岫）

 

少事长，贱事贵，不肖事贤，是天下之通义也。有人也，埶不在人上，而羞为人下，是奸人之心也。志不免乎奸心，行不免乎奸道，而求有君子圣人之名，辟之，是犹伏而咶天，救经而引其足也。说必不行矣，俞务而俞远。故君子时诎则诎，时伸则伸也。

 

“少”是指年少。“ 长”是长辈。“贱”是出身低微。“贵”是出身高贵。“不肖”是不成器，不成才。“贤”是贤达。“事”是“侍奉”、“服侍”还有“遵从”、“屈从”的意思。

荀子说：“少事长，贱事贵，不肖事贤，是天下之通义也。”这里所说的，都是无条件的，不能讲价钱的，都是绝对的。其实，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一般地说：少事长，贱事贵，不肖事贤，是对的。但不是绝对的。少事长，不是绝对的；贱事贵，不是绝对的；不肖事贤，不是绝对的。经验少的，服从经验多的；本事大的，服从本事小的；错误的服从正确的；胡乱猜忌的，服从实事求是的。才是“天下之通义也。”

“有人也，埶不在人上，而羞为人下，是奸人之心也。”“埶”的意思是身处尊位。“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众以为殃。”[《礼·礼运》]其中的“在埶者”就是身处尊位的意思。有的人地位不在人上，就羞于处在人下，这是“奸人之心”。“埶不在人上”，地位不在人上，又不愿意处在人下。当不成处长，就不当科长。当不成董事长，就不当总经理。当不成校长，就不当教务主任，不能说人家有“奸人之心”，但是心理不够正常，心态有问题，还是可以确定的。人不要把“当官”看得太重了，“做人”才是最重的。“做人”就是“成人”，就是做一个有担当，有信义，有灵魂的人，就是成为“真正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有德”才是最重的，“有德不可敌。”[《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有信仰，有理想，才是最重要的。“贵义而不贵惠，信道而不信邪。”[《春秋谷梁传·隐公元年》]才是最重要的。“志不免乎奸心，行不免乎奸道，而求有君子圣人之名，辟之，是犹伏而咶天，救经而引其足也。说必不行矣，俞务而俞远。”如果一肚子做官当老爷的邪心，一肚子役人，而不役于人的邪念，心心念念的就是当“官”，当上级，当领导，甚至还想成为“圣人”那就是“辟邪”之人。这样的人就好像伏在地上去舔天，要解救自缢的人，却去拉他的脚一样，适得其反，南辕北辙，越走越远。人钻营的不应该是仕途，应该是知识、学问。人争得不该是官位，而应该是济世救民的途径。人求取的不该是功名利禄，而该是怎样活的更有意义。不端正心态，不去掉邪念，是行不通的，会越走越远的。人活着是利人利己，还是害人不利己，何去何从？自己去选择。“故君子时诎则诎，时伸则伸也。”所以，人要去掉“邪心”，去掉权利欲望，去掉出人头地的欲望，去掉光宗耀祖的欲望。端正态度，审时度势，知人自知，能屈能伸，能上能下。不争官位，争能力；不争名利，争功献；不争出人头地，争一辈子没有白活；不争光宗耀祖，争心安理得，光明正大，清静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