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东征

《诗经欣赏》—国风—豳風—破斧

（峻岫）

这是一首描写周公旦东征平息四国叛乱的诗歌。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既破我斧，又缺我錡。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注释】

“斧”兵器战斧。

“斨”：方孔的斧子。

“皇”：同“惶”。

“斯”：语气词。

“孔”：非常。

“将”：大。

“锜”：一种兵器。“武库禁兵，设在兰锜。《注》兵器架也。受他兵曰兰，受弩曰锜。”[《张衡·西京赋注》]

“吪”：教化。

“嘉”：善，美。

“銶”：凿子，一说是独头斧。

“遒”；“固也。”“敛也。”

“休”；美好。

“《破斧》，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恶四国焉。”[《毛诗注疏》]所谓“恶四国”就是“恶其流言毁周公也。”[《毛诗注疏》]“四国”，指周代分封的四个诸侯国，管地的管叔鲜，蔡国的蔡叔度，霍地的霍叔处，以及殷商的后代。管叔鲜、蔡叔度，霍叔处都是周武王的弟弟，周公旦派他们三个去监视商纣王之子武庚，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三监”。后来管叔鲜、蔡叔度、霍叔处不满周公旦摄政，挟持武庚发动叛乱，即所谓“三监之乱”。因为诗歌明确地写道“周公东征”，所以诗歌《破斧》反应的就是周公发动东征，平息叛乱。对此历代没有疑义。“东征之役，即破我斧而缺我斨。其劳甚矣。然周公之为此举，盖将使四方莫敢不一于正、而后已。”[《南宋·朱熹》《诗经集传》]问题出在“斧”、“斨”、“錡”和“銶”这些物件上面。明确地说这三样东西是不是兵器？

一种意见认为：“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和“既破我斧，又缺我錡”、“既破我斧，又缺我銶”这里的斧、斨、錡、銶都是兵器，说的就是“破斧缺斨之劳”，举兵征伐四国是不得已而为之。因此诗歌《破斧》就是“美周公伐罪救民也。”[清·方玉润《诗经原始》]一种意见认为：“斧斨者，生民之所用，以喻礼义者，亦国家之所用。有人既破我家之斧，又缺我家之斨。损其斧斨，是废其家用，其人是为大罪。”[《毛诗注疏》]而且古人“言兵器必曰弓、 矢、 干、 戈、 矛、戟，无言斧、 斨、 锜、銶者。斧与斨并言，乃豳人所用之采桑者。又锜为凿属，銶为木属，皆非兵器。”[清·姚际恒《诗经通论》]如此就强调了周公“吊民伐罪”的功劳。因此诗歌反应的应该是：“既播流言，破毁我周公，又将犯阙，威逼我嗣王，如必盗器者然，破我斧矣，有缺我斨，是先毁我利器，使我所用其力，而业自废耳。”[清·方玉润《诗经原始》]也就是周公旦不是因为流言而征伐四国，而是因为救民，所以才发动征伐四国的战争。还有一种意见认为：“以斧比周公；以斨、锜、銶比成王。犹云‘既危我周公矣，又将危及我成王’也。郑氏曰‘四国流言，既破毁我周公，又损伤我成王，以此二者为大罪’，得之。”[清·姚际恒《诗经通论》]其实这样的解释，亦难以自圆其说。为什么说“斧”就是比喻的周公？而“斨”、“锜”、“銶”就是比喻的成王呢？“斧”与周公怎能相比？“斨”、“锜”、“銶”为什么是比喻“周成王”呢？其实斧、 斨、 锜、銶，都是指兵器。作战手里拿什么都是兵器，都可以杀敌。《破斧》就是一首描写周公旦征伐四国平息叛乱的诗歌。诗歌大意：

我的斧子残破，我的斨也坏了。周公率师东征，四国惊慌。哀怜我的士兵，这是多大的牺牲啊！

我的斧子残破，我的錡也坏了。周公率师东征，四国被感化。哀怜我的士兵，能够生还多好啊！。

我的斧子残破，我的銶也缺了。周公率师东征，四国收敛了。哀怜我的士兵，从此可以休息了。

《破斧》是一首叙事诗。共分三章，每章六句。每章开头两句都是说手上用的兵器残破了，毁损了。诗人不言士兵作战勇敢，战斗之激烈，死伤之惨重，而言兵器残破、毁损，是一种极为隐忍、含蓄而又委婉的说法。为什么这样写？因为这是一场不得已而发动的战争，是为了平息叛乱，不得不为之。对方都是自家兄弟，白刃格斗不好直接写，血流成河更是忌讳。所以这样开头，还有一个好处“镜头”从残破的战斧特写拉出，开场就是惊心动魄地，这样写避免了叙事诗容易犯平铺直叙的毛病，给读者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诗歌每章中间两句，叙述战争的起因，最后两句，是对作战士兵的称赞。结构虽然简单，但是周公平叛，是一件得民心的事情，诗歌每章最后两句就反映了这样的旨意。“哀我人斯，亦孔之将。”“哀”是哀怜，是痛惜。因为是一场不得已而战的战争，所以“痛惜”，所以“哀伤”。本就是可以不打的战争，但是现在不得不打。所以“哀怜”，所以悲哀。“亦孔之将”，中的“孔”是非常的意思。“将”是“大也”的意思。第一章最后两句话的意思就是：士兵贡献极大啊！第二章最后两句的意思是：士兵们表现值得赞赏啊！第三章最后两句的意思是：平息叛乱，士兵们可以回家，好好地休息了。（原创 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