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的意义

读《荀子》第二十章  《乐论》九

（峻岫）

【原文】

君子以钟鼓道志，以琴瑟乐心；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磬管。故其清明象天，其广大象地，其俯仰周旋有似于四时。故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美善相乐。故曰：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故乐者所以道乐也，金石丝竹所以道德也，乐行而民鄉方矣。故乐也者，治人之盛者也，而墨子非之。

荀子《乐论》并非单纯地谈音乐，而是谈“礼乐”。两千多年前的周人就把“礼”、“乐”并称“礼乐”。“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礼记·乐记》]“乐”反映的是“天地”的和谐；“礼”表达的是人间的秩序和规矩。《汉书·乐志》说：“人函天、地、阴、阳之气，有喜、怒、哀、乐之情。天禀其性而不能节也，圣人能为之节而不能绝也，故象天、地而制礼、乐，所以通神明，立人伦，正情性，节万事者也。”人是有喜怒哀乐的感情的，这种感情来源于人的天性，但是文明社会人的感情是必须加以节制的。“礼”加以规范、节制，“乐”进行抒发、引导。于是就有了“礼乐”。

就乐而言，“君子以钟鼓道志，以琴瑟乐心；”古代庙堂音乐，主要以钟鼓乐为主。钟用青铜制造，按音阶排列起来，就是编钟。鼓用动物的皮革蒙在木桶上制成，敲击出声。所谓“钟鼓道志”，是说钟鼓这样的音乐，慷慨激昂，振聋发聩，可以表现人的志向。“琴瑟”是远古时代发明的丝弦乐器，音色既能委婉柔美，又能激越昂扬；既能表现高山流水，又能表现月影暗香，还能表现柔肠九回的愁绪，形影相吊的孤寂。“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磬管。”“干戚”，“干”是盾牌，“戚”是斧头。“羽旄”，是雉羽和旄牛尾。古人常用这两种东西装饰旗帜，挥舞以营造气氛。“磬”是打击乐器，“管”是笛箫类的吹奏乐器。古代有什么重大的礼仪活动，必须有音乐舞蹈参与其中。既有舞动干戚的，也有举着雉羽和牦牛尾而跳跃的，还有敲击磬和吹奏管的乐人。场面极其热闹而盛大。“故其清明象天，其广大象地，其俯仰周旋有似于四时。”乐舞，清明的就像是天空一样，广大的就像大地一样，俯仰旋转的舞蹈动作就像是表达四时变化一样。“故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所以，音乐表达人们心志清明的胸怀，进而遵守礼制行事就能成功。“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美善相乐。”有了礼乐的节制和疏导，人们就能耳聪目明，就能气血和平，就能移风易俗，就能使天下太平，就能使美善真深入人心，人人皆大欢喜。音乐舞蹈，的确有烘托气氛，表达激情，激昂斗志，振奋精神，团结人心，整齐步调，启发善良，教化人心，歌颂美好的作用。音乐舞蹈不是枪炮子弹，但是有时候却能胜过枪炮子弹。所以说：“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音乐就是快乐，君子从音乐中获得了道义而快乐，小人则从音乐中满足了欲望而快乐。“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遵守道义，遵守礼仪，就能乐而不乱；随心所欲，忘记“道义”就会迷惑，也不能获得快乐。音乐欣赏就是美得欣赏，爱的欣赏，真的欣赏，善的欣赏。“故乐者所以道乐也，金石丝竹所以道德也，乐行而民鄉方矣。”所以音乐欣赏，是有原则的，那就是要“遵道”，所谓“遵道”就是要表达真善美，欣赏真善美，向往真善美，引导积极向上的思想感情。音乐舞蹈，不单纯是娱乐，它反映的是时代潮流，和人们的精神世界。（署名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