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顺媳妇赵五娘

陈秋强

相传东汉末年，上虞梁湖赵家有一位勤俭贤淑的姑娘，上有4个姐姐，排行老五，故名五娘。五娘从小赤脚挑稻草，帮助父母干农活，出落得健壮聪慧。16岁那年嫁给邻村蔡岙农家子弟蔡邕为妻。

蔡邕，字伯喈，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虽出身贫寒，但自幼好学，十年寒窗，呵冻拂暑，年纪不大，已是一位饱学之士。

蔡邕父母50多岁才生下他，晚年得子，爱逾掌上明珠。小两口结婚以后，和和美美，一家人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

汉恒帝建和大比年间，蔡邕说服父母、惜别五娘，上京赴考。一轮笔试进入前十位；二轮殿试，虽然没有进入前三位，却被当朝宰相看中，强行招亲，与宰相女儿成了婚。

当时上虞大旱，田地龟裂，粮食颗粒无收，蔡岙村面前的四十里河干涸见底，旱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本来蔡家在蔡岙村一带算是殷实人家，加上五娘谨慎持家，精打细算，在灾荒降临的最初一段日子，生活还勉强可以应付过去，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存粮渐渐吃完，一家人眼看就要挨饿，五娘心里焦急万分。

出于无奈，五娘只得把自己的首饰典当出去，又对付着过了几天，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差不多都典尽卖绝，但灾情越来越严重，周围连树皮草根都被人掘来吃完了，很多邻居开始携妻拖子，举家外出逃荒。赵五娘一面挣扎着，一面期盼着自己的丈夫能回家为她分忧解难。

东汉时期，京都设在洛阳，常言道：人间宰相府，天上蕊珠宫。宰相女儿美若天仙，心地善良，照理蔡邕应该是欣喜无比，但他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怀着对赵五娘的深深愧疚和对年迈父母的无限牵挂，蔡邕整日唉声叹气，度日如年。

一天下朝回来，一家院进来告知：门外有一个绍兴口音的人，有要事相见。听说家乡有人来找，蔡邕喜出望外，立刻召见。来者是一位30岁上下的汉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蔡邕。来信是年迈父母托人代写的，告知家乡大旱，赶快托来者带些银子回家救急。蔡邕看罢，心急如焚，立刻引这位乡亲到后堂用餐，然后修书一封，拿出一包金银交给那位汉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将这些东西交付家中，并拿出两锭银子送给乡亲作谢资。

乡亲走了之后，蔡邕心头略有宽慰。谁知世事险恶，人心难测，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是一个骗局，那个骗子的确是绍兴人，但专门在洛阳招摇撞骗，他打听到宰相的女婿是上虞人氏，便炮制了一封假信，装作风尘仆仆来到相府，待骗得一包金银之后，便将蔡邕书信撕得粉碎，然后到妓院逍遥去了。

夏去秋来，灾情依然没有缓解，赵五娘东挪西凑，野地挖菜，总算让公婆不至饿死。这天早上，五娘把剩下不多的大麦粉熬了一点麦糊，然后请公婆起来用饭。蔡公公拿起筷子，问五娘：“媳妇，下饭菜呢?”

五娘说：“公公，连树皮草根都吃完了，哪里还有什么菜啊!”

蔡公公叹了口气，默默端起了碗。但蔡婆婆却在一旁不高兴了，她把筷子一放，生气地说：“我天天吃这麦糊，实在无法下咽，饿死算了。”

五娘满心委屈，可又不能张口，只得含泪劝说婆婆。蔡公公过意不去，说：“算了，媳妇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不。”五娘慌乱地说：“我刚才在厨房里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待五娘进入厨房，蔡婆婆对蔡公公说：“每次吃饭总不见媳妇，她是否一个人拿好的菜饭去里面受用?”公公不信，要蔡婆婆不要胡思乱想。

夜幕降临了，黑暗笼罩着蔡家庄。蔡家大院的厨房里点着一盏油灯，五娘正背着门往嘴里塞进一把食物，然后端起水碗喝一口，艰难地吞咽着。

这时一双人影迅速来到厨房，正当五娘将食物塞入嘴时，突然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媳妇，你干的好事。”说完，蔡婆婆一把抢过媳妇的食物往自己嘴里一塞，五娘忙说：“婆婆，你吃不得。”但食物已进入婆婆嘴里，只听得“呸，呸”几声，婆婆忙不迭将塞进的食物吐了出来，这哪里是什么好菜饭，都是麦糠。

“天哪!”真相大白之后，婆婆一把抱住五娘放声大哭，“媳妇，我错怪你了，你是天下第一孝顺媳妇，如有来世，我做媳妇你做婆。”说完，蔡婆婆上气不接下气，一命归阴。

蔡婆婆死后，蔡公公也一病不起，虽然五娘全力服侍，无奈公公也一命呜呼。两具死尸挺在家里，怎么办?赵五娘只得剪发葬亲，草草安排了两老的后事。

秋风瑟瑟，草枯叶落。

赵五娘素衣麻鞋，辞别了两老坟头，背着蔡邕留下的一张琵琶和自己亲手描绘的公婆画像，独身一人一边卖唱，一边挣扎着向洛阳赶去。

经过千难万险，最后终于夫妻相见，伯喈悔恨交加，幸亏宰相女儿顾全大局，和五娘姐妹相称，在宰相的同意下，夫妻双双回上虞蔡岙扫墓守孝……

北宋时期，有人将赵五娘事迹编成《赵贞女与蔡二郎》，在民间广为流传。后来人们因为同情赵五娘的遭遇，把蔡伯喈丑化成弃亲背妇、为暴雷震死的反面人物。幸好浙江瑞安高则诚将民间传说改成剧本《琵琶记》时，为蔡伯喈翻了案，把不忠不孝的蔡邕写成了全忠全孝的正面人物。同时考虑到名人效应，剧本将上虞蔡邕改成了陈留蔡邕。

真可谓无巧不成书，东汉末年中国出了两个蔡邕，他们同姓同名同字伯喈又同时文人，而且都以孝闻名。所不同的是：一个生在河南陈留，一个生在浙江上虞。当然陈留蔡邕是中国大名人，其级别相当于今天的文化部长。

由于高则诚将上虞蔡邕改写成陈留蔡邕，致使我市孝顺媳妇赵五娘可歌可泣的事迹鲜为人知，但梁湖附近的蔡岙、蔡山头、蔡墓桥、蔡墓地、蔡家岭、蔡河港等众多遗迹还在，它们仍在不知疲倦地向人们诉说着这段难忘的历史。

北宋著名诗人陆游老家绍兴，他是上虞蔡邕的同乡人，当他听到民间流传《赵贞女与蔡二郎》的故事时，曾十分感慨地写诗云：

斜阳古柳赵家庄，

负鼓盲翁正作场。

死后是非管不得，

满村都说蔡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