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线里的岁月深情
文/李艳情
去公园散步,见许多人都忙着玩手机、刷微信。突然眼前一亮,一位五十多岁坐在椅子上织毛线活的妇女引起我的注意。与众不同的是,她低头忙着,手里拿的却不是手机,而是毛线活。她手法娴熟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母亲织毛衣的岁月。
久远的记忆中,母亲的纯手工毛衣,虽粗糙,却温暖。
那个年月,家里喂上三两只羊,够一家子买盐打醋了。人们去地里干活时,带上筐篓,捎带脚在田间地头割筐草,是羊上好的饲料。家里的羊,每年要剪两次毛,春天剪一次,秋天剪一次。
往往是把好的羊毛卖钱,次的留下。母亲把留下的羊毛,放在一个大洗衣盆里用水浸泡漂洗,直到把羊毛洗成雪白,彻底去除羊膻味,凉晒干。
母亲开始捻羊毛,这个活比走长征路还漫长。羊毛团在手里一点点撕扯,再用拇指和食指搓捻细上劲缠绕,数日后一个羊毛穗子捻好了。之后,再把捻好的羊毛穗子用纺车纺成毛线,请染房给漂染上色。
家里人谁能穿上一件这样的毛衣是很荣幸的。当然,这样荣幸的事轮不到我们小屁孩。只有父亲才有资格享受到母亲的这件毛衣,因为父亲有份体面的工作。
起初,村里人是不会织毛衣的。有一年,五婶子从天津下放回老家,她会织毛线活。她白嫩的小手指上轻绕一下毛线,几根银钎针在她灵巧的双手中上下翻飞,只需一个星期左右,一件漂亮的毛衣就织好了。
五婶在家门口的老槐树下织毛衣,吸引了村里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围观。母亲就是那会儿,跟五婶学会织毛衣的。
生产队解散,家家户户分了责任田。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就不再费时费力的自己捻羊毛纺毛线了。
家里人谁想穿什么款式的毛衣,跟母亲说一声,母亲乐颠颠去供销社买几斤毛线,回来找个样衣或是借本《毛衣大全》。春冬两闲的时候,母亲和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们,凑到一起边聊天边织毛衣。母亲如果白天没时间,晚上点灯熬油也能织二两线。
记得有一年秋天,我想带件毛衣回学校,可是,毛衣短了一大截,穿在身上在腰里打转。母亲放下正忙的秋收,给我拆洗毛衣,赶织了四天把我的毛衣织好,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我轻轻拥了一下母亲,说谢谢亲爱的老妈!当同学们羡慕我有漂亮的毛衣时,幸福和甜蜜溢满我心间。
后来,轻薄保暖花样百变的成品毛衣替代了手工毛衣。母亲的毛衣针搁浅在抽屉里睡大觉,她编织毛衣的手艺没了用武之地。
这几年母亲陆续添了曾孙子,她又开始重操旧业编织毛线,为孙辈们织小鞋子,小帽子。五颜六色的小鞋、小帽给年迈的母亲带来成就感,母亲的爱在银针上飞舞,传达给每一个儿孙。她用劳作和爱换得了所有子女的尊重。
母亲戴着老花镜,干瘪的双手舞动银针的情景,定格成我心里一幅至美的油画。那年那月,母亲织的一件件毛衣,暖了我们的身,更温暖了我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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