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 时 的 街 头 巷 尾
文/王文静(河北)
小街,东西走向,将几个小村庄连接在了一起。
记忆中的村中小街,西边尽头,是连接村与村的丁字路口。
沿“丁字”街有一条未曾干枯过的河道,是每年夏天全村雨后流水的集聚地,顺着河坡上自然流成的排水沟,汇入村外河道。河边有挂了小枣子的野枣树,河里泥鳅、小虾、蝌蚪,由村外蜿蜒而入,青苔水草铺满河面,再汩汩地向邻村蜿蜒而去。
那时候乡村学校没有暑假,常有逃学的男孩子,躲过父母老师的耳目,偷偷地下到齐腰深的河里捉鱼摸虾,嬉戏玩耍。只不过再淘气的小小子,一旦被来河边洗衣裳的婶子大娘瞅见,谁谁家的小孩去河里戏耍,就像长了翅膀,很快就飞到小孩爹娘的耳朵里,少不了一顿责打。
然后,整条小街,凡是做孩子父母的,都会敲着自家男孩的脑壳:“瞅瞅,好好读书上学,别净给爹妈惹麻烦。下河玩水,小心屁股!”
有了电以后,父亲做生产队小队长,带领着队员们在此处,竖起高高的电线杆,安上路灯,安上了高音喇叭。在还没有没有电视的年月,小村里的男女老少,扇着蒲扇,在高音喇叭里听新闻,听梆子老调家乡戏,听袁阔成三国演义和刘兰芳的杨家将,是当时一种很高雅的娱乐活动。
夏日的小街西头,是村里人歇凉聊天听广播的最好去处。
小街东边尽头,是一处大苇塘。苇塘的边上就是唯一一条连接省道的乡村土道,和望不到尽头的大片庄稼。
夏日的雷雨过后,苇塘的边上有天牛、有蜗牛、有蚯蚓、有青蛙,堤坡的水坑里,还有鱼、虾和长尾巴大脑袋蝌蚪。父母不许小孩下河戏耍,但是允许孩子在苇塘边上,赤着脚,拎着玻璃瓶,捉天牛,逮蜗牛,滑溜溜的黑蝌蚪不好捉到手,蹦跳的青蛙更不用说。老师讲过,一个蝌蚪,就是一只青蛙,青蛙是好东西。瓶里捉的最多的就是天牛和蜗牛。天牛喂鸡,胖蜗牛还能煮着吃。
午后时分,小村街巷空空荡荡,能听到阵阵蝉鸣。几户临街的门洞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会不时传来姑娘和媳妇们的说笑声。
姑娘们刺绣,婆婆们纳鞋底,小媳妇绣鞋垫。坐在洁白的绣花凳子前,十七八岁的待嫁少女,穿针引线,有为心上人绣手帕的,有为别人加工的,赚些零用钱,买脂粉买衣裳。小媳妇躲在角落里,羞羞地一针一线,绣进新婚的甜蜜里,偶尔或有年岁大些的婶子大娘,附在耳边悄悄地问:“怀了娃没?”然后,叽叽嘎嘎,一台乡村女人戏。
有阵阵风吹来,裹挟着村外芦苇、庄稼、青草的味道,带来丝丝凉意,轻轻吹进南北通达、进家入户的胡同小巷,好不惬意!
蝉在枝头高唱,麻雀从临街的土墙上飞落到院落里寻食;一只老母鸡闻见青草香味,也领着一群鸡雏,一路咕咕咕叽叽叽,踱着跑着,争抢着奔向草垛麦秸垛。
挂在街巷中央大柳树上的铁钟,铛铛铛响起来,抻着钟绳敲钟小队长大声吆喝:“哎,下地干活喽!”从街巷到小村,立刻热闹起来。
总编:张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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