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釿鋸制焉,繩墨殺焉,椎鑿決焉。天下脊脊大亂,罪在攖人心。故賢者伏處大山嵁巖之下,而萬乘君憂慄乎廟堂之上。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楊者相推也,形戮者相望也,而儒墨乃始離跂攘臂乎桎梏之間。
意,甚矣!其無愧而不知恥也甚矣!吾未知聖知之不為桁椄槢也,仁義之不為桎梏鑿枘也,焉知曾、史之為桀、跖嚆矢也!故曰:絕聖棄知,而天下大治。」
圣人既不能以仁义胜天下,于是乎不得已而以刑戮威天下。若釿鋸、繩墨、椎鑿之类,皆所以威天下者也。圣人既以是威天下矣,于是乎天下藉藉大乱,而乱之所由生也,罪在于以仁义撄人心。
故仁义穷而刑戮用,亦势之所必至者。惟其任刑以威众,是以贤者伏处大山堪岩之下以免祸,而万乘之君孤立无辅以忧慄乎庙堂之上,而世之殊死者相枕也,桁楊者相推也,形戮者相望也。
殊死,谓事有参差不等,而该同以死断。桁楊,长械也,以施人颈中,若衣之有桁者。举世皆罹于法网之密,贤者远引高蹈,而乃有儒墨之徒離跂攘臂于桎梏之間。
噫,甚矣!无愧而不知耻也!吾不知天下之祸而可以侥幸苟免为也,吾未知圣知之不为桁楊椄槢也,仁义之不为桎梏枘鑿也。
椄槢者,桁楊之管。枘圆鑿方,皆所以制桎梏者。有桁楊则必有椄槢,制桎梏者必用枘鑿,其事相须,以喻有仁义圣知则必招罪戾,儒墨之徒恐未得離跂攘臂于桎梏之間而以侥幸苟免为也。
且儒墨以曾史之行为自高,自谓免于刑戮而已,岂知桀跖亦复窃仁义圣知以为盗,则是曾史之行適为桀跖之资,焉知曾史又不为桀跖之嚆矢乎?
嚆矢者,今之响箭,行劫者之先声也。曾史为桀跖之嚆矢,桀跖诛而曾史方攘臂焉,甚矣其无愧而不知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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