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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证带教第四课第二案

  蒋女士,女,三十五岁。

 

  好,咱们有请下一位,先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是一个长期吃药的病人,但是最近一年多没怎么吃了,因为我以前来到北京以后,就有湿疹,比较麻烦,吃了好多药,差不多和湿疹沾边的大夫我都看了,药就一会儿吃一会儿吃。因为湿疹到夏天的时候会厉害一点,到冬天也会发得严重一些。

 

  然后,到09年怀孕,孕期孕激素分泌比较高,它就好了,然后等到生完了孩子,刚满月就又来了,反正到北京以后,湿疹就和我相伴而行,生完孩子之后出现产后高血压。

 

  好的,咱们从哪儿开始望诊,一个一个来。

 

  ……第一轮望诊……学员们一一叙述……

 

  好,这一轮望诊难度有点大。望诊首要分虚实,最大的虚实摆在这里,长得比较魁梧一些吧,不是弱不禁风吧,这是虚还是实?不能算很虚吧,至少从体型上来看,毕竟精神和神气还可以,有这样一个身体,这股气还可以支撑这个身体,是吧,不会太虚,这是其一。

 

  其二呢,就是看气色,刚才学员说得很好,气色很不错,甚至你观察两个腮,还是白里透红的,小姑娘一样,很漂亮的。35岁,如果没有化妆,能有这样的肤色其实很难得。

 

  但是呢,你要注意,内经讲,女子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气血已经开始不足了,她已经到这个年龄了,正常情况下,面容应该没那么红润了,如果还象小姑娘一样有点红润的感觉,应该考虑是否不正常,这实际上是肾气不能内藏,肾气外泄,肾气往外发越的一个象。肾气为什么会发越?一定有它的原因,后面再讨论。

 

  我以前治过一个病人,我问她,您多大了,她说六十多岁了,吓我一跳,看着不像,顶多四十多岁呀。她就呵呵一笑,说你先看看我什么病,我说你要不就是头晕,要么就是高血压?说了半天都不是。她说你这个大夫太年轻了,你没看到我整个脸都肿了吗?

 

  所以她是面肿,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看着象四十多岁,皮肤很嫩呀,很好看的光泽。很丢人呀,问了一圈什么都不是,她的脉是寸脉很浮,很急,你知道她的问题在上面,但是就没看出她是什么问题来。

 

  咱们再回来说,她其实是精气外浮,郁在上面。头发稍微有一点枯,尤其是头发的末梢,有一点枯,头发有点稀,这是肾精不足的表现。

 

  刚才学员说的很好,她的眼神儿有点犀利,眼神儿犀利是什么意思?刀磨得很锋利的时候,很犀利,眼神儿犀利就是眼神儿压得很锐利,有的人是眼大无神,就是神气都散了,如果神气收得很紧,就会感觉很犀利,是这个意思。

 

  刚才一个学员说,她心气比较强,说得很好。她这种心气,是那种女强人的心气,做什么事儿,那就是我是大姐大这种心气,她是能坐得住阵的,能扛得住,能压得住阵势,她得有这个气势。正因为她有这个气场,她不是那种想不开,愁眉苦脸,她是气势太强了,场面很大还要控制住,所以收得很紧,才能把一个很大的场面控制住,这是在负重前行,这样一种状态。

 

  就是这种心态,心气很强,做什么事儿都要说到做到,说一不二,所以她把整个气场控制得很紧。但是,这种紧不是想不开的那种气压在里面出不来,她只是自己控制得比较紧,并不是对外没有交流,气的流通还是问题不大的,只是控制得比较紧,一气周流受到限制,所以她会有高血压,高血压的压力大和她的心态相关,所以我们通过望诊,我们可以得到这些信息:

 

  第一,她的气是比较足的,不虚;第二,她的气一定是郁的,因为她心气太强了,她不会让这个气摆脱控制的。

 

  我们说正常的一气周流,是非常柔和的,没有太多人为干涉的,顺其自然的。她这个不是顺其自然,她很强势的,强势也好也不好,好的话就是能抗住事儿,不好就是气失去了柔和的本性,必然就郁上了,必然气郁重,气郁一重,必然中土运化就差了,肾气收藏也就差了,所以头发就会稍微有些焦呀,有点枯呀,因为肾亏了,肾阴亏,但是气不亏。

 

  这是我们从望诊得到大概的一个感觉,以后我们就会发现,从根源上讲,得一个什么病,和你的心性必然是息息相关的,不可能没有关系的。

 

  为什么有的人生了孩子之后就瘦了,有的人胖了,有的人恢复得很好,有些人很差。产前产后,对孕妇身体影响是很大的,是翻天覆地的一个变化。所以抓好这个机会,很多病是完全可以好的,弄不好也会落一身病。

 

  下面就是脉诊和舌诊,大家还是继续,验证一下咱们刚才的望诊。

 

  问:我总是爱崴脚。

 

  答:中医讲,肝主筋,筋脉要柔和,木曰曲直,柔和就是能曲能直,就不容易崴脚,崴脚就是扭了筋嘛,为什么容易崴脚呀,因为他那个筋绷了一股劲儿,不会曲直了,气太强势了,不会拐弯,所以容易崴脚,并不是虚。

 

  问:手腕呢?

 

  答:手腕一般还是虚,因为脚是承重的,力量比较大,手腕的问题一般是偏虚了。

 

  从治疗的角度来讲,刚才一个学员说脉沉,她的脉不能算浮,但也不能算沉,因为不是特别典型的沉脉。

 

  她的脉,你摸着从感受到脉到摁下去,力度变化不大,始终是绷得很紧的一股劲儿,好比一个汽车轮胎打满气儿了,你再怎么摁,也是绷得很紧,就是一个实象,气郁在里面鼓鼓的一个实证的象。

 

  但是,她的脉气通透性还是可以的,就是说她的脉摸上去还是很流利的,脉来回的趋势还是很大气的,并不小气,虽然郁得比较重,力量大,但是通透性还是有,比较流畅的,你能感到脉的来去还是很快的,相对比较自由,没有那种磕磕绊绊,不通畅的感觉。这是其一,就是说气郁于内,但是通路还可以,第一个感觉。

 

  第二个感觉,从脉象上来讲,两个尺脉稍微偏沉一些,或者说偏细一些,有一点虚的感觉,这跟我们看到她头发稍微差一些,肾气虚是一致的。

 

  这种很有实力的脉象,来回呼噜呼噜的,有千军万马来回穿梭的感觉。你想,这么大力量来回跑,气势自然会散出来,所以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反过来讲,让你到一个跑马场去,心能静下来么?你能很安静地在那里睡觉吗?肯定睡不着,就跟看马戏去,人声鼎沸,你肯定也就跟着乱起来了。正因为她的气走得很急,气场很大,所以心就不容易静下来,所以肾气就不容易收藏,肾气要藏首先心要静,才能收放得很好,所以她藏得不好,都在外面活动,所以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一种消耗。

 

  一个人吃饭,好像不觉得粮食少,一千人来你们家吃饭,很快就吃完了。这样一个很庞大的气场在外面,气是不够用的,偏亏,所以必然脾胃就会虚,所以她的舌头就不够红润,舌头不够红润实际上就是肾气虚寒,就是肾阳虚了。

 

  舌头显得胖大而软,脾虚,虚象也是有的,但她的舌头呢,又不像刚才第一位模特那样个软软的感觉,她的舌头还是比较有气势的,鼓起来了,气饱饱的好像在那里撑着的感觉。软而又圆滚滚的,刚才那个是比较软,而且有点凹陷,明显偏虚的一个象,这个是虽然是软的,但是气还是向外张着,鼓鼓的那种感觉,气势透出来了。

 

  所以单纯从中医的角度来讲,这就是气郁于内,单纯的气郁导致的肾虚,脾胃弱,以气郁为主。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因为太强势,心性太强势。那么从这方面来讲,这种脉象,气郁在里面这么强,怎么办?最快的办法就是放气,扎针的话就是泻法,用药的话就是陈皮枳壳槟榔乌药,破气的药,眼科奇书里有一个专门破气的一个方子,枳壳陈皮槟榔乌药,好像这四味药。

 

  像她这样的脉象,枳壳可以用到三十克,没有问题,当然不要长时间用,用个三五付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苦泄,泄气,把气给降下去,如果保险一些,用十五克,比较稳妥的,把气一泄,然后再用点活血的呀,流通的呀,运脾胃的呀,补肾的不用都可以,先不用,因为她本身收藏的意识很强,虽然还没有收进去,但她控制场面的能力还是很强势的。

 

  所以现在就是把气儿给她放一放,就像减负一样,不要累着,女强人是很辛苦的。所以她的问题是比较简单,也是比较好调的,主要是自己把心态调整一下。你看红楼梦,林黛玉怎么也不会长成一个大胖子,演员也是挑弱不禁风的去演,才像呀。

 

  所以我们对一个病人的治疗,如果从根源上来讲,都是在心性上,那就是要去讲病,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每个人的习性、习惯,是多少年形成的,很难一下子改变过来,那就可以用药帮他去改,用药帮着改了以后,再去调整心态,就比较好调了。

 

  所以这个比较简单,就是用泄气的办法,给她把局面破掉,这就叫破局。她的局面就是,给她一百斤面,她就舍不得放了,你要帮她放下,捅个眼儿,把气泄了,枳壳就是这个意思。

 

  一般象这种情况,用大量的破气药,往往会腹泻,肠鸣腹泻,很多人往往用了以后,因为气一泄就虚了,身体会有一个不太适应的过程。只要不是虚的很厉害,就不用管它,好好休息休息,慢慢就恢复过来了。由实变虚,虚了以后,气一走,就好比道路上堵车了,一下子车都拖走了,路就通了,痛快了,才能正常地开车呀,先把气泻出去,虚了之后,气才能正常地通行,再调就好调了。

 

  所以像她这种情况,你要不破气,不把气泻出去,再怎么调,很难见效。这就是根,就是关键,在于破气,实则泻之。

 

  我们好容易看到一个实证,虽然也是虚实夹杂,但以实证为主,实证好调,虚症相对是不好调的,这个问题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我们平时见到的都是虚证,虚实夹杂的比较多,象这个比较典型的实证,气郁的实证,我们是第一次讨论。用药的话,大家都可以试着开个方子,我也开一个。

 

  斟酌再三,量还是减下来了,这个方子你要吃着觉得舒服,多吃几付也可以。

 

  能不能用麻黄?

 

  用麻黄也不能算错,用枳壳是往下泄的,你的办法是往外散的,从表出来,这样有一个问题,她的根气是比较虚的,用麻黄往外散,很容易散过头了,这是其一;其二,麻黄往外散,因为她的气收的比较紧,散出来要用一个比较大的量,估计得十五克以上,用这么大的力气,又怕没发出来。

 

  没有问题了,咱们就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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