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夏天,每天太阳偏西的时候,我都会用水把屋前的街坝挨着淋遍。那时的住家人户还没接自来水,是从井里打来的凉水,正适合淋热滚滚的地面。不过地面的水一会儿被吸干了,我得再淋上一遍,差不多这时太阳已落到山下去了。等水又干了的时候,地面的酷热也退了,我搬出长板櫈,抱出竹连杆儿席,搭上夜晚歇凉睡觉的床。
一眼望去,同街的细娃儿也纷纷在自家的门口搭好了凉床,有的人家还搬出小桌、小櫈在街沿口,一边歇凉,一边吃起泡豇豆下绿豆稀饭的晚饭来。家里细娃儿多的,或者住着几户人家的大杂院,屋门前的街坝不够搭凉床,还没等太阳偏西就要先去占离屋门口近的位置,迟了凉床会搭到远的地方,有时下半夜里冷起来,或遇突然下雨,撤凉床回屋睡觉时,没有离屋门口近的快捷、方便。
搭好凉床的夜幕下,街口那边又会准时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卖声:“卖蚊烟哟……!卖蚊烟啰……!”街坝夜蚊子多,深夜睡得正香时,我经常被咬得毛焦火躁的醒来。蚊烟是必买不可的,很便宜,3分钱一小捆,有5支,每晚要点两到3支。这种蚊烟是卖的人自已做的,我见过制作的全过程。在锯木面面儿里混些少量的“六六六粉”,用灌瓶打酒的那种漏斗,把锯木面面儿灌进事先糊好的纸筒筒儿里,纸筒筒儿只有大指拇粗,要边灌边用铁丝捅,才灌得饱满,蚊烟点着后不至于中途熄灭。
夜晚躺在街坝搭起的凉床上,看满天繁星,有时会有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天际。听大人说,是星星在“拉屎”,我常想,有一天我睡着了的时候,这“屎”会不会拉在脸上?看着、想着就慢慢进入了无忧无虑的梦乡。
深夜里,会有“啪嗒”的声音响起,不知是那家的细娃儿“不老实”,睡了个“月亮落土”――滚到地上了,惊醒的会马上爬起来,回到凉床上继续睡,憨憨的就睡在了地上,第二天起来满脸是灰,逗得大家哈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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