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潜伏》与《风筝》

2021.12.06

    早上醒来看手机，看了一篇谈《潜伏》与《风筝》的文章，觉得自己也有话说，吃过早饭就坐下来写此文。

    近几年谍战剧热，出了不少好剧，比如《潜伏》、《伪装者》、《悬崖》、《面具》、《暗算》、《麻雀》、《黎明之前》、《断刺》、《冷箭》、《风筝》等等。网上总有人发表文章，说这个剧如何如何好、那个剧如何如何好，说得头头是道。这些剧我都看过，让我说哪部剧最好，我还真说不出来，我觉得都非常好，都值得看。看了谈《潜伏》与《风筝》的文章，我就想就这两部剧说说自己看了的感觉。不过丑话先说在前边：看《潜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看《风筝》也不是最近的事，也没有认真地整理思路，写出来的恐怕有些没有条理，更是一家之言。

    很早很早以前，我还很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本杂志叫《故事会》（可能是这个名字），我曾经问老师“故事与小说有什么区别”，老师告诉我，“故事”是以写事为主，写事情的来龙去脉；“小说”是以写人为主，写人物的思想、性格、在大环境中的命运。现在我就这样说：《潜伏》是故事，《风筝》是小说。

    《潜伏》写的是一件件事情，怎么发生、怎么破解的，也讲一些人物的思想、性格、命运，但不是主要内容。《风筝》则不同，每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关键问题上怎么想、怎么做。受命刑场枪决自己的同志，明知这是试探，这一关也很难闯。记得那年我们在欧洲旅行，在德国的一个小镇上遇见一位带孩子的中国年轻女性，我们高兴，可以请她指导我们在超市购物，因为商品标签上的那些德文字我们真的不认识；可她比我们还高兴，她说她住在这里很久很久见不到中国人了，感到非常亲切。在爱琴海上旅游时，游船上有两位中国实习生，是两位很漂亮的上海姑娘，一有空就跑来跟我们聊天，还老夸我妻子好、老笑咪咪的，并高兴“可以说上中国话了！”一个潜伏在敌对阵营之中的人，每天见的都是敌人，有个单线联系的恐怕也是无事不见面、见面只能是偷偷摸摸的只说干的，突然知道了对方是自己的同志，那得多么高兴啊！可却要自己执行处死她！想起来都是个天字号的难题。是的，明知道是试探，执行了自己的同志死，不执行自己和同志都得死，“组织上不让我暴露时就不能暴露”，剜心一样疼的事也得做！自己的上线被捕了，那可是自己唯一认识的同志啊！怎么办？还是那句话，“组织上不让我暴露时就不能暴露”，只能把仇恨装进子弹里，不露破绽地打死抓住自己同志的敌人。这样的心路历程，《风筝》写得真的非常好，细腻、深刻、越细想来越有道理。

     《潜伏》写了余则成是怎样成为我党一员的，也写了与左蓝的感情、与王翠萍感情产生、发展的经过，但比较单线条，耐人寻味的成分不是很多。《风筝》中的郑耀先，1932年前就是共产党员，“一生中爱过三个女人，有两个是自己的敌人”。程真儿是自己的同志，虽都是潜伏者，聚少离多，且不敢被任何人知道，但也爱得纯真。林桃是中统特务，明知是色诱，但为了潜伏、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也只能在一起，且也有了爱，尽管只是单纯的男女之爱，共同的信仰理想当然谈不上。郑耀先与韩冰的相爱则完全是一场误会：除了互相佩服互相照顾而产生感情外，与郑一直认为韩是共产党员、韩一直认为郑是国民党员有很大的关系。这样写来，就是在告诉人们，人的一生，感情生活并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生活，有的是缘分、有的是命运、有的是无奈、有的是追求、有的是连自己都说不太清楚的东西。还有郑耀先对孝安、宫庶，应该说除了理想信仰不同外是真正的哥们，教诲、佩服、关照、忠诚、一切哥们间应有的美好情感、交往，他们之间都存在。为了人民政权、为了百姓安危，自己要不要亲自出手除掉他们？别人除掉他们我不管，因为他们毕竟是敌人；可用自己的手亲自除掉，感情和理智还是要有强烈的冲突的。

    《潜伏》写余则成没能进入解放区，没能成为阳光下的我党一员，被站长带去了台湾，这是继续“潜伏”。《风筝》用绝大篇幅写郑耀先的后半生“周志乾”，开启了隐蔽战线人员在共和国内的经历和心路历程的描述。以前有没有过这样的文学艺术作品我不清楚，反正《风筝》在这方面是有贡献的。地下工作者，也叫隐蔽战线人员，像余则成那样的去了台湾，大陆自然就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了，付出多少牺牲也不能彪炳史册，好些即使是去世了也不能承认，因为会暴露他们生前与谁来往密切。像郑耀先这样留在大陆的，也会因种种原因不能被组织承认，或者是“不被公开承认”，继续过着被专政对象似的生活。在解放前，隐蔽战线人员坚信自己的信仰、理想好理解，因为他们坚信共产党的事业必定会胜利，胜利了就一切都好了！可真的胜利了，自己并没有真的好起来，可还能坚持自己的信仰和理想，就真的很难能可贵了。在这里我想提到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江万朝，一个是韩冰。江万朝，老革命，因被捕敌人用妻子女儿的性命要挟他而叛变，成了影子的替身。多少年了军统也没联系他，他“都忘了这件事”，一直在努力为党工作着。这个说法我是相信的，人做过错事，幸好没人知道但自己知道，就会更拼命地工作、表现，恐怕哪方面什么时候被人怀疑使那个污点被人知道。他下令杀害自己的女儿江心，确实太无人性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可他知道，江心一定是被戴笠怀疑了，自己杀了女儿，自己就没有女儿了，可自己不除掉女儿，自己会因暴露而丧命，女儿回到重庆也是一死。我估计他当时是这么想的。韩冰就不同了，她也说自己“比共产党员还共产党员”，可马小五去香港，是他给宫庶报的信；解放几十年了，她还念念不忘寻找风筝，要完成军统交给她的任务，她可是属于念念不忘自己的军统身份的人，她真的不能与江万朝相提并论。

    说到演员，两部电视剧是有差别的。《潜伏》的演员分两个档次：余则成、王翠萍、谢若林、左蓝、晚秋以及晚秋的伯父，演的很不错，挑不出毛病来，但不出彩。李涯、陆桥山、站长、马奎则明显属于高一档次，表演令人叫绝。《风筝》，尽管柳云龙的演技实在太好，但并看不出来他在剧中比其他主要演员更出色，或者说，《风筝》的主要演员真是绝了，一个水平，属于一个档次，这大概就是导演的功劳吧，选演员、指导演员表演。二十多年前我送儿子到南长街学英语，在故宫东华门旁看过当时的名演员刘蓓拍电视剧，现场工作的就三个人，刘蓓和导演、摄像，观众就我一个。刘蓓在故宫墙下走，说有个特务在暗地里向她开枪。就走那几步，拍了好几次，导演一次次叫“再来一次”，我才知道演员这碗饭也不是好吃的，也更知道导演对一部戏的质量真的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