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能说

2021.12.18

    开始在大山子住的时候，儿子就像孙子现在这么大。我单位近，都是我接儿子、买菜、洗菜、切菜，然后到大山子路口翘首望老婆。她在西单上班，骑自行车，我不能断定她从霄云路来还是从京顺路来，要站在路口东北角向东向西两边换着方向望。一般她晚9点来钟到家，马上炒菜，全家人吃饭。饭后儿子写作业、自己睡觉，11点左右，我和老婆去遛弯，沿酒仙桥北路到彩虹路。我觉得那是我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候，右手拇指和中指环着她的手腕，慢慢地走，我唱红歌（我不会唱别的歌），她爱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我佩服她唱的好听，我更奇怪怎么她的手腕正好是我拇指和中指环着的那么粗细，不是两指碰不上，也没有一丝富裕。

    现在我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候是送孙子去幼儿园和接孙子回家，手拉着手，总是在不停地聊天。孙子能说，除了唱歌时不听我的问话，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问我这问我那，或者给我讲幼儿园中的事。“爷爷，我们今天学了栏杆不能爬。河边上的栏杆不能爬，路边的栏杆也不能爬。看，这些栏杆都不能爬。”“爷爷，我们今天学了安全标识，看，那就是安全标识。”“爷爷，我们今天吃鸡腿儿，我嫌油怕沾手，没吃。”“爷爷，我们今天吃了鸡翅根，我不怕沾手了，吃了两个。”“爷爷，我们今天吃饺子，白菜猪肉馅的，我吃了12个！”“爷爷，我们今天吃饺子，我只吃了9个，再要没有了，张奕杉吃了14个！”“爷爷，看那玻璃大钟，就在我们跟前哦！这个大钟不会响，燕郊的大钟会响。爷爷，什么时候带我去燕郊啊？”“爷爷，我看见了140，140去掉一个0就是14，去掉一个4就是10了！”“爷爷你说，486去掉一个6是多少？”……我爱听孙子叫爷爷，爱跟孙子聊天，跟孙子聊天真是最高级的享受，他那么单纯、天真、好奇，故意跟他逗他也不急，又从来不会说假话、说违心的话，让人感到非常踏实、快乐。

    可前几天从幼儿园回来的路上，他说的话让我奇怪。

    接他我一般都带着他的口罩、手套、水杯和滑板车，跟张奕杉一块儿向回走，没人没车的路上他们自己骑，有人有车的路上他们站车上我和张奕杉奶奶各拉一个车。张奕杉从首航超市前东拐回家，我们到高庙坐一站140。之所以要坐一站车，是因为140在我们小区门口有一站，下车就进院，他喜欢。其实这一站地走路也就七八分钟，而等车往往需要十几分钟甚至二十多分钟，因为正是下班高峰期，堵车的地方多。可他坚持要这样做，老婆在家做饭，我们也不太着急回家，就每次都这样做。

    前两天从幼儿园回来，刚走到首航超市路口南，就见一辆140拐弯向北了。孙子急忙吩咐我：“爷爷，咱们快追！”快追？不可能！这是个三岔路口，车多人乱，要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还要躲车躲人，再说还有将近一站地才能到高庙，怎么能追得上？看着140远去，我们慢慢向车站走，孙子说的话令我没想到：“爷爷，都怪你，为什么不快追呀？”我说：“追也追不上，咱们的两条腿怎么能追上公交车的汽车轮子？”他还坚持说：“要是你也跑，我也跑，就能追得上，都怪你！”快5岁了，学会抱怨了！

    前天从幼儿园出来，与华蕊琪一块儿骑着滑板车走，到厕所旁两个人都上厕所。孙子撒完尿出来，说：“爷爷，我要拉屎。”我说：“好吧，我帮你。”正好华蕊琪也出来了，说慢走等他。蹲坑的厕所，孙子以前不敢上，是最近才敢的，让我高兴，但必须拉着他的手，否则蹲不住。拉完屎走出厕所，不见了华蕊琪，孙子就说：“她不是说慢走等我吗，怎么看不到她了？”我说：“是慢走等你，你拉屎这么长时间，她肯定走远了。”孙子先是抱怨华蕊琪：“说好了等我的，怎么能不等了呢？”随后马上又抱怨我：“爷爷，都怪你，让我拉屎！”“是你自己要拉屎，怎么能说是我让你拉屎呢？”我真的不理解孙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这也是长大了的标志？走出小区过了小桥，到路的拐弯处远远见到华蕊琪和她妈妈在慢慢地走，孙子高兴了，飞快地骑着车追上去，我也只能跑。到了一起，两个孩子抢着给我讲：“我们今天学了自我保护。天然气泄露，要先用湿毛巾堵住口鼻，打开窗户，然后再报警。有人触电了，不能去拉他，因为他身上有电。”到家了，孙子对老婆又讲一遍。

    每次儿媳妇出门，孙子都要说出一长串的叮嘱：“妈妈，路上注意安全呦！开车要注意前边后边、左边右边呦！看见喷泉喷了就给我录视频、没喷就拍张照片呦！早点儿回来呦！”我老说他：“太贫，不像个男子汉，婆婆妈妈的！”可他坚持这么做，早上儿媳妇上班时如果孙子醒了，就说这一大套，有时在睡前就先说了，睡前没说儿媳妇走时也没醒，就在去幼儿园的路上要我的手机，给儿媳妇发这一大套语音。我很无奈，但昨天晚上我要回燕郊，等电梯时，孙子几次开门，声音沿着走廊进入我的耳朵：“爷爷，路上注意安全呦！”“要看着前边后边、左边右边呦！”“爷爷，你一个人回去能开车吗？”听得我心里暖暖的——还是孙子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