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彦，浙江京衡律师事务所
本科一个同班同学毕业后去了苏州检察系统，十年摸爬滚打，终于熬到了该院内设部门的负责人。几天前，她发了一条朋友圈，耐人寻味，内容是：“朋友圈的律师们一到周末就是各种培训提升论坛，公检法兄弟姐妹们却是各种流水线加班搞案件，长此以往，与律师的业务差距不是一点点大了。”这是一个特别实在、特别突出、特别需要引起反思和重视的问题。
案件滚滚而来，法官们应接不暇，系统的学习几乎就是奢侈品。案多人少的矛盾一直困扰着人民法院，这一现象在东部经济发达地区的基层法院尤为显著。以浙江湖州某基层法庭为例，4个审判员年均需审结1200余案，工作压力可想而知，严峻的形势促使该院全体干警取消双休制度，实行周六全体加班制。在这种高负荷、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法官们疲于应付日常琐碎工作，满足于实现案结事了、评查过关，缺乏系统的梳理、规范和提升，寄希望于边学边干，在办案中完成全面提升是不现实的。特别是中西部地区的基层法庭，受理的绝大部分都是离婚、民间借贷等常规案件，在遇到新类型案件时往往会一筹莫展。
培训对法官而言不仅是学习，也是福利。在我五年的法官生涯中，总共参加过两场培训，一次是初任法官培训，省高院组织的，实实在在的干货；另一次是公务员转正培训，市人事局组织的，基本是走个过场，培训内容与审判业务也丝毫不搭边。近年来，国家法官学院和各省分院也充分履行职责，组织了各式各样的培训，对提高法官理论、业务水平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仍远远不能满足需求、补齐业务短板，而且法院系统的培训工作道行也是比较深的。例如，在培训人员的选定上，各个法院很讲究，一线办案法官往往难以获得外出培训的机会，特别在中西部地区法院，外出培训是作为一项福利分发给干警的，一线办案法官受待办案件数量、审理期限等限制，反而会给予“特殊考虑”。对参训法官的选择，一要看资历老不老，二要看时间空不空，三要看近几年来是否已经外出参加过培训。当然，培训文件明确了受训对象的除外。而各级党委组织部、党校的培训，则几乎是由法院领导干部或非办案人员参加（谁闲谁参加）。
律师队伍的整体素质今非昔比，突飞猛进。以杭州为例，6350名执业律师中，博士有170人，硕士、双学士1380人。更重要的是，一大批法院、检察院、公安的精英加入律师队伍，就在本文写作的当天，京衡律师集团杭州分所有两位实习律师拿到执照，其中一人系从法院辞职下海，另一人系从公安辞职下海，京衡上海分所因为招纳辞职的检察官特别多，甚至号称“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四分院”。这些从体制内辞职下海的人大多属于有抱负、有能耐、有梦想的类型，没有几把刷子，怎会轻易砸掉个铁饭碗！
律师的时间更自由，学习的机会更多。除了司法厅、律协组织的培训学习以外，几乎所有的大型律所都有自己一整套严密的培训体系。以京衡律师集团为例，2017年前5个月，已经完成了京衡刑事论坛、建筑房地产论坛等全集团的高端研讨活动，京衡的破产团队、政府法律顾问团队以及各分所均建立了相对完整的培训和学习制度。为打造全集团律师全天候共享学习平台，京衡还搭建了网络微课堂，定期邀请集团业务水平高的律师主讲。
激烈的竞争压力迫使律师坚持不懈学习。法官高枕无忧、高高在上，工资还远超普通公务员，而律师则必须为案源奔走努力，竞争越来越残酷。当事人都要求自己的律师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法律、财经、政治、历史等知识要手到拿来，一个优秀的律师必须是一个复合型人才，除了极专业、深厚的业务功底和技巧外，其他领域的知识不可或缺。许多法官，一辈子就在民事庭和基层法庭间打转，很少接触刑事、海商、知识产权、执行等，如果向一个民事法官咨询刑事案件或行政案件，大抵难以获得满意的答复。而绝大部分律师，必须不仅要熟悉全部诉讼领域的业务知识，而且还要掌握大量的诸如公司重组、上市等非诉知识。
尽管律师在某些情况下看似拥有比法官更大更多的学习空间和机会，仍不可否认的是法院系统人才济济，卧虎藏龙，一些法官不仅案件办得漂亮，也善于归纳总结，发现问题，写得一手好论文。我想，由政法委牵线搭桥，组建律师与法官、检察官共同参与的培训、论坛也许不失为一条增进共识、提升本领、缓解情绪的好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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