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如梦亦如歌,那两千一百年多年前雄霸中原的大汉王朝,太多震撼无法细述,太多英贤无法忘记。而于吾心,唯董子久久难以释怀。
少年天子刘彻,于“四面楚歌”之中即位,却在虎视眈眈之中从羽翼未丰到成就千秋霸业,何等的威严与气派!而我们却永不能忽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给予他统治的无穷力量。提及于此,太多人首推孔圣。诚然,身为儒家学派鼻祖的孔子是影响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思想家与教育家,被后人一度推至不可企及的高度。但众所周知,在群雄逐鹿的春秋战国,百家争鸣流派纷呈,儒家并不占据优势,先遭道家排挤,而后又在秦始皇一句“焚书坑儒,以法为教”之下险遭灭门之灾。但当历史车轮行进汉朝,当刘彻下令郡国各举贤良之时,历史推出了董仲舒。面对精明睿智的少年天子,他开诚布公,谦卑恭谨侃侃而谈,将儒家思想加以神化使其利于汉朝统治,主张建立太学并以儒家经典教化天下,三次上书对策即有了著名的《天人三策》……刘彻悟了,儒术兴了。历史造就了董仲舒,而他又成就了儒家。试想,倘若历史不曾造就董子,或许儒术永无璀璨之日,后世永无推崇儒术之人,而孔子也永无“孔圣”之名吧!
如此一代圣贤才俊,却依旧无法逃脱命运多舛的可悲境遇。从凡夫平民到传经博士,从江都相到中大夫,几多沉浮几番漂泊。他也曾迸发“呜呼嗟乎”的悲哀,也曾流露“屈意从人”的愤慨。深知宫闱芥蒂,武帝的无奈及自己处境的悲哀,他忧愤、感伤、沉郁,却终究勇视素骄纨绔的易王刘非,却终究奋力光大灾异之记,却终究上书谏言胶西王……一切,只因他永远无法放弃自己的思想,背弃自己的原则,沦丧自己高洁的心智。幸运的是,刘彻是一代明君,纵使纳仲舒之意却疏其身,他仍然深知:董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才,只是他不属于朝廷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但他绝非一般仕途受阻而归隐乡野之人不问尘事与世隔绝,而是甘愿于草庐间抒怀上谏,诚然对策,暗助朝堂。这就是董子,沉稳却不沉寂,淡泊却不淡漠,宽容却不懦弱,洒脱却不消极。而我却总也难以释怀,为他可惜。但也许在董子自己眼中,他乐得其所,他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最好归宿吧!而他或许也并不想看到世人对他的歌功颂德筑庙立像,他只想做人,永远都有自己鲜活的血肉与灵魂,不想为神,孤独寂寞于香火之中吧!
或许真的,少些世俗的追求,少些名利的装点,少些无望的悲哀,人会活得轻松些,快乐些。但人永不能背弃的,是自己真实的灵魂和与命运抗争的斗志。
可悲可敬,可哀可叹。惜哉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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