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 王保伦

他叹口气,颇伤感地摇摇头。大黑问:“怎么了？”沉默良久,他说：“想起一件事，我很后悔。”“什么事,快说说。”大黑好奇地催他讲。他却不忙着讲,抬手指着前方反问大黑：“你看见那个开着窗子的房子吗?”那是下午,阳光明亮地照耀着一片开阔的嫩绿的草坪。大黑回答:“我没有看见房子。”他笑了:“老了，记性坏了，那房子已拆了很多年了……”他接着说:“年轻时，我老实本分。有一天，也是下午的时候，我路过那个房子,那房间的窗子敞开着，偶然间扭头看了一眼，你说我看见房间里的什么了?”大黑说:“是不是一男一女在胡搞……”他说:“我看见了钱，很多很多的钱，有五六捆，放在窗前的办公桌上,当时房间里没有人，也许人在里边的房间里。那时刻，我一下子愣在窗前了。如果我伸出手去,用木棍或铁丝，伸进窗里，只要轻轻往外一拨,那钱就是我的了。我的心怦怦地跳着，头发都立起来了。犹豫了有几秒钟的工夫,真的，也就是一瞬间，我突然放弃了偷钱的念头,我从窗前溜过去了。回头时，我果然看见一个人在后面盯着我。我庆幸我没有动手。这只是当时的想法,现在我很后悔，如果当时我弄几捆钱跑掉,用那钱，我会买来多少快乐呀。人生的穷富，往往在于一瞬间的选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没有回答。沉默良久,大黑才说：“你知道你后面那个人是谁吗？是我。我在那一瞬间得到了那些钱……你一定以为我的一生会很快乐,是不？告诉你，我用那些钱不但没有买来快乐，反而买来了15年监狱的生活……真正应该后悔的是我,我不该偷那些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