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

文/朱钟洋
春天的一声呼唤，轻轻地叩响了农夫的家门，农夫就走出门去，走进了浅绿的田野。勤劳的农夫，在去年秋天收集了无数粒种子，现在要把它们洒向田野。
农夫抓住一粒种子，手臂一抬高，种子就飞向了田野，如同一个梦想飞了出去，或许飞成一颗树木，或许飞成一株青菜，或许飞成一朵好看的花。
但，当农夫把一粒干瘪的种子握在手里的时候，他那飞在半空中的手就停了下来。这粒种子实在是太丑了，颜色也不是那么黄，很明显有绿色的斑点。这是一粒未熟透的种子，洒向田野也不会发芽，即便发芽了，秋天也无法收获，农夫心想。
这样一来，这粒干瘪的种子就被随意地丢弃在了小路旁。
整整一个春天过去了，其它的种子陆续吐出了新绿，努力地向上生长着，只有这粒干瘪的种子躺在小路旁，丝毫没有发芽的迹象。
一只饥饿的野兽跑过小路，发现了这粒特别的种子，囫囵吞枣般把种子吞了下去。种子窒息了，晕了过去。经过胃液的无情消磨，种子坚硬的表皮被磨破了，滑过肠道，回归到了大地。
等种子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瓦砾堆上，锋利的瓦砾割得它生痛生痛。但，它发现，自己不仅活着，还长出了细小的根须，浑身还鼓胀了起来，充满了力量。
种子迅速地生长着，沐浴着阳光，吮吸着雨水。根须很快穿过了瓦砾间的缝隙，钻进了贫瘠的泥土，鼓胀的身体里还长出了叶子和细小的茎。种子变成了一株小树苗。
一个清新的早晨，小树苗伸了个懒腰，就听到有人在念念有词，声音好听极了，能把自己的灵魂带到一个美好的世界去。它感觉到自己何其幸运，便努力朝声音出看去。它看到了一堵高大的围墙，声音就是从围墙那边传来的。它很好奇，想看看围墙那边到底是谁在念念有词，它长得更努力了，它要长得比围墙还高。
人都说，你越是要得到什么，就越难以得到什么。这株小树苗的命运也一样，它越是要努力长高，根须就越是被瓦砾割伤，细小的树干还被一阵强风扭伤了。小树苗痛苦极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让它陷入了绝望，开始听天由命。
几天过去了，小树苗惊奇地感觉到，那些被瓦砾和强风伤过的地方居然慢慢好了，结痂了。有些伤疤还把瓦砾包裹住了，让瓦砾再也伤害不了自己。然道自己脱胎换骨了？还是命运之神关顾了自己？它心里默默发问，高兴极了，鼓起勇气疯长起来。
这一次，小树苗没有被那些疼痛击垮，年复一年地努力生长着，即使在寒冬也也没有停歇下来。
五年过去了，小树苗就长成了一棵大树，终于看到了那个念念有词的人。原来，围墙那边是一座寺院，房屋已经倒塌了一大半，只有这堵围墙还算完好，那个念念有词的人是寺院里的僧人。每天，僧人都坐在寺院里，为那些苦难的人们传经诵佛，解救人们脱离苦海。
大树醒悟了，它似乎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它开始把枝丫伸向寺院中心，努力把绿叶撑开。
又是许多年过去了，大树的树冠罩住了大半个寺院，僧人也能在它的浓荫下传经诵佛了。
人生的选择不是由自己的愿望而定，即便你有崇高的理想，也逃不过自然法则。大树的树冠越大，僧人也就越老。等树冠罩住了整个寺院，僧人就在寺院里圆寂了。
大树悲伤地哭了，泪如雨下。
“看，寺院旁的大树落泪了。”人们惊奇地喊道，“这棵树每天听僧人传经诵佛，一定是有了慈悲之心，成佛了。”
从此以后，人们把寺院重建起来，更多的人涌进了寺院，只为膜拜一下变成佛的大树。
其实，“每粒细小而坚实的种子，都藏匿着一个伟大的梦”，道理我们都懂，却往往不懂得珍惜它们的梦。就像那个随意把种子丢弃在路旁的农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