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文摘》2023年第3期P63—P64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摘自《经济社会史评论》2022年2、3期，武雪彬摘
从远古起千百年来，根据地理环境的许可和要求，人类就不断积累向海而生的知识和技术，创造向海而生的条件。
古代希腊的地理环境和海洋息息相关。古希腊人大部分居住在平原地区，组成市镇和村庄，以农业、渔业、贸易为生。古代人类的联系主要依靠海运，陆路更艰难，非必要不会铤而走险。据公元前8世纪人赫西俄德的记载，古希腊人主要生产活动是农业。看来那时希腊人的航海活动还不是很重要。荷马史诗描述的古希腊历史比赫西俄德更著名。在笔者看来，它就是反映希腊在原始社会末期，国家刚出现时，一伙人进行的侵略、海盗活动，其中搀杂着许多神话和传说，流传并经过改订，形成脍炙人口的故事。古代城市是一种消费城市，而不是靠工商业发展达到收支平衡的城市，虽然它们也有上百个奴隶生产的手工作坊，但不足以说它们有发达的工商业。
古希腊由于人口繁殖，狭小的城邦不能满足生活所需，于是不断有殖民运动。出走的人民在附近或者远处另外建立殖民地，其政治制度也和母邦相同，仍然是一种城邦形态，经济活动也和母邦类似。由于希腊四周都由海洋环绕，所以这些城邦遍布爱奥尼亚海和爱琴海。希腊世界的扩大和东面的波斯帝国迎头相撞，产生了激烈矛盾。黑海周围的许多希腊城邦和爱奥尼亚城邦，其繁荣的贸易利益引人注目，成为波斯帝国夺取的对象，导致双方爆发战争。
波斯帝国是铁器时代兴起的重要国家，它综合了两河流域诸国亚述、巴比伦和埃及的文化，形成自己的独特历史与文化，在世界历史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征服埃及的战争使波斯向海上强国发展。生活在尼罗河和红海边的埃及，船只的运输能力一直比较好。冈比西斯为了征服埃及，必须要有海军，为此他花了五年时间准备。冈比西斯通过西奈半岛进入埃及，遭到埃及陆、海军的抵抗。后来埃及战败，波斯逐渐建立自己的海军。
长期以来，腓尼基和希腊只建造运载货物的贸易船。船只被用来运载士兵，到达目的地后登陆作战，船只并不用于直接作战。约公元前9世纪，这些国家开始建造在海上作战的船只。当然，这种战船的建造、维护以及船员的培训是一项耗资巨大的工程，只有像埃及这种大国才有能力组成规模相当大的战船队，用来进行跨海作战。希腊城邦平时只能准备一两艘这种战船，紧急时将商船改造成战船。后来希腊和波斯发生战争，希腊就动员城邦中的富人装备战船。
波斯帝国兼具陆上帝国和海上帝国的性质。它的海军主要由埃及和一些希腊城邦的舰队组成，埃及时常起义反抗波斯的统治，而希腊雇佣军更不可靠，所以波斯海军势力不强。波斯帝国在分裂、内讧和战乱中逐渐衰落。公元前330年，波斯帝国被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军队灭亡。作为海上帝国的波斯并没有存在很久，它的转变并不成功。
雅典与斯巴达是希腊半岛上的两大霸权。它们各自有不少从属城邦，组成自己的利益集团。双方矛盾一直存在。希波战争以后，雅典的实力不断扩大，成为半岛上的霸主。自希洛同盟建立后，雅典通过希洛同盟吸收参加同盟各邦的大量金钱，控制了大量盟邦。它的战船航行在黑海和东地中海，商业贸易利益滚滚而来。雅典凭借巨大的财力，打造了强大的海军，对斯巴达构成威胁。
斯巴达与雅典过去一直是势均力敌，斯巴达以陆军强大而闻名，雅典以海军强大而著称。现在斯巴达在竞争中处于劣势，当然心有不甘。另外，双方的政治制度不同，给他们的矛盾雪上加霜。
战争在公元前431年爆发，这次大战几乎涉及全部希腊城邦，他们不是站在斯巴达一边，就是站在雅典一边。战争开始，斯巴达凭借陆军优势，进攻阿提卡，当地的房屋、村庄、庄稼、耕地全部被破坏。伯罗奔尼撒战争以雅典的完全失败而告终，从此斯巴达独霸希腊世界。
斯巴达建立的霸权招致各城邦的不满，希腊各邦陷入长期的战争之中。城邦制度已经不能适应希腊世界的发展要求，陷入严重的危机之中。希腊城邦制度囿于其公民—城邦统一体的传统，自身无法成长为统一国家，只有依赖外力的作用了。
公元前338年客罗尼亚之役，腓力二世的大军彻底击溃了希腊同盟军，从此希腊成为马其顿王国的附庸，希腊城邦制度宣告结束。
罗马像希腊一样，狭小的土地上拥挤着无数小国，生存空间十分有限，而且大都是贫瘠地区，人口稍有增长便无法维持生活，所以不得不向外殖民。而更经常的手段就是小国之间相互攻伐，战争不断，战争成为它们的一种生存方式。这即是罗马从一个小国扩张成地中海大国的动因。罗马之所以扩张成功，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它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依靠这样的军队，罗马不断进行扩张战争。到公元前3世纪中期，除了北部波河流域为高卢人占据外，基本上统一了意大利。罗马接着向地中海扩张，和迦太基相遇。罗马人在和迦太基人争夺西西里的战斗中，因为没有海军，所以不能获得完全的胜利，于是他们决定建立海军，经过刻苦努力，罗马海军发展成为一支劲旅。公元前241年，迦太基承认战败，罗马势力扩张到西西里，第一次布匿战争结束。
迦太基不甘心在西西里的失败。汉尼拔在准备成熟后，越过埃布罗河，攻下和罗马结盟的西班牙城市萨干坦，于是第二次布匿战争爆发。
布匿战争是一场地中海地区的争霸战争，战争的结果是迦太基彻底失败，随后被消灭。罗马通过战争壮大起来，从陆上帝国同时转变成为海上帝国，侵略扩张成为它生存的基本状态。
罗马帝国的领土环绕整个地中海，公元前后的400年内，罗马帝国盛极一时。从3世纪起，罗马帝国边疆受到外面民族的威胁。沿莱茵河、多瑙河一线，日耳曼人不断蚕食和进攻，南方的埃及、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则时常受沙漠外游牧民族的侵扰。衰落的帝国不足以应对危机，5世纪，西罗马帝国终致灭亡。
中国古代向海而生的历史，显得十分迟缓。从秦始皇统一开始，中国长期是一个统一的陆上大国，农业发达，不大需要到海洋寻找生活资源。沿海居民虽然有鱼盐之利，但长期也以农业为主，没有向海洋发展。由于西北方游牧民族不断南下侵略，因此历朝历代都把主要精力用于防范西北方面，从秦始皇开始就是这样。
汉代虽然建立了相当强大的海军，但进行的海战是开疆拓土的统一战争。当时中国疆域广大，没有必要向海洋寻求经济利益，基本上没有从海洋向外扩张的动力。
唐宋时期造船和航海技术有了进一步发展。唐朝的海战主要是征伐高丽，收复西晋时被高丽占领的辽东故地。
宋代海军不只是使用冷兵器，因为已经发明了火药，所以用上了火器。南宋时火器进一步发展，发明了可以发射的火兵器。南宋水军为挽救朝廷危亡曾累立战功。宋军三次水战大败金军，保证了南宋划江而治、偏安一隅的局面。
宋代中国已经有了向海洋发展的趋势，从一个大陆国家发展成为兼顾海洋的国家，因为当时有了向海而生的经济基础。特别是南宋，偏安江左，面向大海，深得工商业之利。解决财政困难，挽救危亡，都需要向海洋发展。在军事力量上，宋朝可以用海军打败金兵，保住了偏安局面，但是武力太弱，无力出海发展，不久被元朝灭亡，向海洋国家发展的势头就此结束。
元朝起初也设市舶司，但它实行“官本船”制，实际上是一种禁海政策。严禁私商下海，宋代的自由贸易完全被禁绝了。元朝数次向外征伐，因为没有经济基础的支持，失败后就偃旗息鼓了。
明朝实行更严格的禁海政策，朝贡贸易完全由官方垄断。除此之外严禁私人海外贸易。
清朝建立后仍然沿袭明朝旧习，厉行海禁。清朝的海禁还实行野蛮的迁海政策，令沿海居民迁离海岸30里、60里甚至80里、90里。
从世界历史的发展来看，所谓康乾盛世，其实是一种落后于时代的衰世。天朝大国的美梦久睡不醒，最后只能成为列强俎上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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