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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情与人生路

十二月中旬,有幸收到母校(湖南科技学院)的邀请,参加庆祝西山文学社成立四十周年的系列活动。报到的当天晚上,观看了学院大隐剧社师生们精心创作与排演的话剧《铸魂》,刚刚回到住所——学院培训中心,小松哥特地来宿舍看望和迎接。然后去他家拜访,见到了六秀嫂夫人,久别重逢,家长里短,叙谈良久,直到夜深方才告辞。

返回住所,上床准备休息,不知是否重回母校,再次闻听西山的林风,感受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情韵,心头浪花如潮涌动,翻来覆去难以成眠。我与小松哥,是宁远老乡,同为七七级的考生,七八年春季入学,我们中文九班在原零陵地委五七干校所在地的良木铺就读时,经常一起晨跑,傍晚散步、聊天,畅谈文学,便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当年秋,我们班搬回分院所在地——零陵古城河西的杨梓塘,因为学习的需要,我和小松哥,还有同为老乡的雷良富大哥,隔三差五地过河,去零陵电影院观看电影,以增加自己对文学的感性认识。我们有时乘船过渡,有时绕道东风大桥,步行而回,边走边闲聊影片中的情节与各种生活中的逸闻趣事;小松哥的家境稍许宽裕一些,为人也十分厚道,经常主动掏腰包请客。

八零年毕业时,源于心中的文学之梦,依照古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和雷良富大哥相约,结伴申请赴藏支边,经省教育厅和人事厅选派,于十一月中旬动身,从长沙经郑州、西安,甘肃柳园,然后分别乘大货车进藏,到达拉萨。我们湖南这一批进藏的大学生共八名,其他六位分别来自衡阳师专、郴州师专、怀化师专和吉首大学,我被大家推选为带队的小组组长。十二月中旬,西藏自治区教育厅重新分配,雷良富等四人留在拉萨,还有两位分到了日喀则;我这个所谓的组长,必须带头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结果和吉首大学数学系的胡蓉,分到了藏北西部的班戈县中学任教。

我在那所靠近无人区的中学,任教七年多,后来调到那曲地区教体委机关和地委组织部上过几年班,并先后在小学、师范任过职。雷兄八九年从西藏大学内调,其他几位同时进藏的湖南大学生,也先后离开了西藏,胡蓉九二年内调去了河南;我走得最晚,直到九七十一月,终于内调回到永州老家,被分配到零陵师范学校任职。

小松哥毕业时留校任教,他的路一直走得比顺当,先后担任过学院的函授、成教部主任,教务处长,零一年评为教授,后来在湖南科技学院副院长任上退休。他有许多令人羡慕的头衔:中国教育家协会理事、全国语文学习科学专业委员会理事、全国语文教学法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南初中语文教育研究中心秘书长、湖南省语文教学法研究会常务理事、湖南省普通高校教学管理专业委员会理事、湖南省成人教育协会理事、湖南省教育学会会员。

他的研究方向为高教管理、语文教学论。主编教材两部《创新教育学》《中学语文学科教育学》。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论文60余篇,其中《教学管理要走出权力管理的误区》获中国高等教育学会优秀论文一等奖,《成人高等教育中教学环境的建设》获湖南省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优秀论文一等奖,《专升本综合研究与实践》获湖南省九五教育科学研究课题优秀成果一等奖。

我在藏北工作期间,经常与小松哥通信,畅谈生活、工作、学习,分享自己所取得的一点点进步;也时常倾诉环境的艰辛,吐一吐苦水。我与妻子长期分居两地,远隔千山万水,家庭生活充满了酸甜苦辣。小松哥每次复信,都经常给予安慰和开导——那些信件,时至今日,我还保留着不少。

小松哥有时回宁远老家,探亲或出差,往往会挤出时间,到我家去看望我的妻儿,带上一些暖心的礼品。我从西藏回到内陆休假,曾经几次到过零陵,去母校拜访小松哥;或者去他和良富大哥的家里做客,探望老人——来来往往,其中的手足之情,几乎胜过同胞兄弟。但后来我们都在零陵工作之时,因为各自工作与琐事的忙碌,除了不时通个电话,逢年过节偶尔小聚一次,来往晤谈的机会,反而稀少了许多。

尤其是我前妻病逝之后,很长时间心情郁闷,有意减少了与亲友们的交往,生怕见面之后聊起她,触动自己心底的那根苦弦,就会黯然落泪;退休后,我随老伴定居在长沙,经常关在书房内,闭门造车,偶尔写写随笔,制造点端不上台面的“文化垃圾”,也有这一层原因。

人说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别后重逢,才知小松哥退下来的这些年,独辟蹊径,在女书书法的研究与创作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他先后举办过“历代文人咏潇湘诗歌女书书法作品展”“毛泽东诗词女书书法作品展”“唯美女书书法扇面作品展”。湖南日报、永州日报、永州电视台综合频道、今日头条、红网、网易、搜狐网、凤凰网等数十家媒体,都曾分别进行过报导。湖南卫视国际频道、湖南教育电视台作过专题采访与拍摄。创作的部分女书作品2014年被北京市福家儿童之家公益拍卖,所得善款全部捐赠残疾儿童2015年由学校宣传部拍卖,所得善款全部支助祁阳县天天乐小学2017年,由教育部主办的全国第五届大学生艺术展演活动闭幕,他的书法篆刻作品《女书书法》,荣获全国高校校长书画摄影作品“校长风采奖”,并被《中华儿女美术馆》收藏。

小松哥还撰写了大量关于女书的论文,如《女书字源探微》《女书书法的四种形态》《浅谈女书的唯美性》《谈谈如何欣赏女书》等。他所提出的书字体“与甲骨文同源与金文同源与小篆同源”等独到的见解与观点,深受女书研究专家们的赞成与好评

的女书书法风格,将中国传统书法中的笔法融入女书书法之中,使之刚柔相济,枯淡相宜,倍加飘逸娟秀,融文化和艺术于一炉,集观赏与收藏于一体,使女书书法作品更具审美特质。其创作的女书书法作品,在《品读永州》《魅力永州》《舜德载福》《湖南科技学院校友之家》等杂志书刊刊载。有的作品通过交流、捐赠等被民间和个人收藏有的作为文化礼品赠送国际友人,以及美国、英国、法国、澳大利亚、日本等国外高校。

今年国庆节前夕为了庆祝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欧小松女书书法作品展暨新书发布会”在湖南科技学院成功举办,副校长宋宏福、李常健,著名女书传承人李爱莲以及永州文艺界人士和永州市民前观展。宋副校长为女书作品展致辞,他认为,学校一直以地域文化和内涵建设为已任,不遗余力地开掘永州地文化,形成许多尖端研究成果,以服务于地域经济发展和推动文化教育的进步。欧小松教授的女书书法展览,让永州市民在庆贺新中国70华诞的同时,还有机缘感受到神秘女书的书法之美和其内在的飘逸之韵。

小松哥曾经特地发送信息,邀请我和同窗校友们,回母校观展;但我却因琐事缠身,加之因在藏工作年限太久,高寒缺氧导致左腿股骨头坏死,留下残疾,有些腿脚不便,未能成行。这一回,承蒙母校的盛邀,终于返校,机会难得,势必好好欣赏与领教一番他的女书创研之路……独思良久,方才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西山文学社成立四十周年暨首届西山作家群论坛活动正式开幕,副校长宋宏福,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主要负责人,西山文学社历届校友作家代表、西山文学社社员代表等七十余人参加。文学社成立以来,从西山脚下走出了彭国梁等一大批知名诗人、作家、评论家、编辑等文艺工作者,铸就了在省内外颇有影响的西山作家群。社团先后培育出了国家级作协会员余人,省级作协会员五十余人,市级作协会员一百余人。校作家校友之多,作品之丰富,影响之大,在湖南省同类院校中名列前茅,被传为文坛佳话。

副校长在致辞中表示,希望作家校友们深入学习《中共中央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意见》,学习文学界先进典型的崇高精神和人品艺德,深入生活,深入基层,扎根人民,扎根大地,写出更多更优秀的文学作品,描绘新生活,讴歌新时代,再铸西山作家群新辉煌。同时,他倡议筹备成立西山文学基金会,立项西山作家群的学院规划课题,并希望作家校友们多关心、支持学校工作,特别是凝聚校友作家力量,推动西山文学社新发展。

  在随后的主题论坛中,五位作家校友代表:彭国梁、黄爱平、刘翼平、奉荣梅和我,分别为母校捐赠书籍,校友们共同追忆在西山脚下度过的文学生涯,与同学们共同探讨新时代背景下的校园文学,会议室内,洋溢着欢笑声,气氛十分热烈

  下午,作家校友们兵分两路,一路前往零陵古城、柳子庙和东山景区采风。还有一路由中国作协会员、《芙蓉》杂志编辑部主任杨晓澜,资深副刊编辑奉荣梅,南昌广播电视台首席制片人、政法频道融媒体中心主任雷敖,以及我这位七七级的老代表,共同莅临学院的明德大讲堂现场,参与“文学与人生”的专题讲座,西山文学社社员和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相关专业学生们,一道交流,畅谈文学与人生的诸多感受 

第三天,文学社团这边的活动,全部结束,应邀返校的作家校友们,陆续离去;因美术学院的杨球旺教授夫妇的热情挽留,我多呆了一个上午。杨教授与我同年,稍长几个月,原先在零陵师范,是我多年的同事,两家走得近,感情比较融洽;调入科技学院之后,他先后担任过美术学院的书记、院长,现在还是永州市美术家协会的主席,退休四年了,仍然在学院兼课。中午,杨教授全家设宴款待,小松哥与嫂子作陪。

为了满足我领略女书创研成就的愿望,小松哥从早饭过后,就特地驱车,陪我参观他的“女书创研工作室”——培训基地。恰好同班校友刘海涛,与七八级的彭国梁也在,小松哥特意分别赠送了一本他的新作,并且一起合影留念。推门一进,只见工作室内,那满墙、满柜的女书作品,条幅、扇面、书签、镜面屏风等,琳琅满目,实在是令人为之惊叹。我喜不自胜,赶紧掏出手机逐一拍照,以便带回长沙家中,慢慢欣赏品味。


     听说市里有关部门,上午正在零陵古城景区,举办一次“永州旅游诗文征集大赛”的颁奖活动,各县区都来了人,且分别设立了展台,推介本土特产与文化;小松哥又驱车领我前去,现场观摩。我们在江永县的展台前,停留观看,两位姑娘热情洋溢地介绍起来。小松哥主动提出,送给她们几本自己的论文与作品集,并认认真真地题签。姑娘们得知是“久闻大名的小松老师”,喜不自胜,回赠了一幅她们带来的手工刺绣裙帕,并高高兴兴地让我帮忙拍照留念……

返回长沙,拿出小松哥特意题赠的一本新作《女书书法楹联作品.名山传》,打开细细翻阅,但见其中不少,充满人生的哲理,如“眼中沧海小,衣上白云多”(福州鼓山中学);“半岭通佳气,他乡有胜缘”(福建闽浙分水岭);“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虚舟”(苏州虎丘);“不陟高寒处,安知天地宽”(四川峨眉山)等等,全书共一百五十幅山水名联,分别用“拙朴”“苗条”“丰腴”“婀娜”四种女书书法形态加以书写,耗时半载方才完成,其婀娜飘逸的女书书法,与传统文化完美融合,具有相当高的审美价值、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简直令人爱不释手。小松哥退而不休,独辟蹊径的这条路,旁人学不来,也难以复制;但他这份执着的追求,无私的善意,值得我们借鉴与推广……

掩卷沉思,我仿佛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之路,千条万条,只不过有的长,有的短;有的平直宽阔,有的弯曲坎坷;有的泥泞艰辛,崎岖陡峭,有的陷阱密布,危机四伏;有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而最适合自己的路,也许只有一条,一旦选准了,就应该持之以恒地走下去,一步一个脚印,抓铁有痕,踏石留印,风雨无阻,冰雪无碍,不达目标,绝不半途而废。

记得意大利文学家但丁,在他的代表作长诗《神曲》中,曾经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样一句,但迄今传来传去,其大意似乎有些变了,有人说“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追吧!”有人讲“穿自己的鞋,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还有人提出“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找吧! 也有人说“穿自己的鞋,走别人的路,让别人羡慕去吧!

诸如此类的话,都沾着“愤青”的气息,流露出“以自我为中心”的痕迹,我觉得不管走谁的路,或快或慢,或长或短,怎么走都行,但最紧要的一点,就是绝对不能妨碍人家走路,不能“太野、太横”,否则就容易绊跤子、摔跟头,跌个鼻青脸肿,倒还可以长记性,怕就怕摔一跤子再也爬不起来;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民百姓,何必过于狂妄,好高骛远,目中无人,去做那种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的春秋大梦。

非常幸运的是,在我这大半辈子的人生旅途中,有过许许多多的“贵人”,给过我无数的关照与帮助,有的不是亲人,却时时沟通交流,关怀备至,赛过同胞兄弟;有的身居高位,却嘘寒问暖,平易近人,患难之中伸出援手;有的虽然年龄相差悬殊,不同姓氏、不同民族,不同性别、不同行当,不同地域、时间与场合,都能善意地分忧解困,相携相助……

    我为小松哥而骄傲,也为拥有这样的“手足情”,而深感欣慰,春来秋去,惟愿终生信守与呵护;并且愿意在余生的岁月中,为更多的行路之人,提供自己微不足道的一份善意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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